一切事物都有一个阴暗面,迦南的阴暗面就是深渊了。
依托深渊而诞生的深渊意识很难形容它是什么,甚至不能准确的定义它到底存不存在,就好像地球的天道一样,通常是挂在修行者、哲学家的嘴边,但你要问这天道是什么,在那里,以什么形势存在着,他们会认为你这个人有毛病,天道是无形,是意识形态方面的概念,怎么会存在呢?
但深渊意识不同,虽然绝大多数人触摸不到,甚至一生都感受不到它的影响,但它确实是存在的,就好像一座无法触及的巍峨高山,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就存在那里,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它那巨大的影响。
与盖亚意识对立的深渊意识也是有喜好和偏向的,这喜好和偏向就是智慧生物的腐化与堕落,原本越是高洁、坚韧、不屈的灵魂,堕落后就越是能取悦它。
深渊意识也是慷慨的、公正的,任何能取悦它的生灵都能得到它的承认和眷顾,但深渊意识又是矛盾的,某个时间段,它可能更倾向无秩序的摧毁和混乱,某个时间段,它又偏向有秩序的‘经营’与循序渐进。
而这两者突出的代表就是现在血战的双方。
双方阵营都号称自己代表着‘天道’,视对方为背弃‘天道’的邪门歪道,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形势的对抗往往是最残酷和无解的,双方都视对方为不共戴天的生死之敌,上升到了‘天道’之层面,仇恨值超越了外敌,因此血战是真正的血战,无所不用其极。
一走出传送阵,贝高阳就升起了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身处在自己的游戏区,有无处不在的魔网覆盖。
深渊自然是没有魔网的,有的只是【深渊意识】,这‘熟悉’的感觉来的很蹊跷,难道说,深渊意识其实是和魔网相似的一种东西。
但这太荒缪了,魔网是自己带来的,深渊意识又是谁制作的呢?
将这股荒缪的感觉抛在脑后,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那标志性的铁锈色天空。
入目所及,铁锈色的天地铺面了视野,平整而毫无起伏的大地上,到处都是龟裂的缝隙,有的缝隙深不见底,有的缝隙就是一个个宛如刀剑劈砍出来的峡谷,有的地方寸草不生,有的却生长着种种怪异血肉植株。
在深渊,只有一种然诞生的生命,那就是在裂缝和血肉植株上蜿蜒蠕动的深渊蠕虫了。
传送阵所在的小镇就位于这样的天地间,孤零零的,好像全世界就这一个人为制造的营地,低矮的、怪异的、丑陋的、类似窝棚一样东西,凌乱的分布在小镇各处,崎岖的、狭窄的、肮脏的小巷和建筑里,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
魔力,浓郁的魔力,与物质界截然不同的魔力充斥所有,这魔力是有‘毒’的,每呼吸一口,就感觉有一丝丝阴冷、诡诞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像蛇,像蚯蚓,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钻进窜出。
贝高阳先将一颗【蟑螂球】塞入口中,才向一双双汇集过来的、充满恶意、审视和评估的眼睛点了点头,施施然的走出传送阵。
在这里,没有藏头露尾的必要,因此他掀开兜帽,手持一人来高的大法师权杖,激荡起强大的精神力量,全力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在深渊,弱小就是原罪,隐藏实力就是诱惑他人对自己犯罪。
果然,这存在感彰显后,大部分充满恶意的眼神消失了,但也有一些更感兴趣了,其中就数相隔几个街区的眼神最为粗暴和直接。
“新来的,过来登记!”
传送阵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恶魔踞案而坐,拿着一只鹅毛笔,‘幸灾乐祸’的盯着贝高阳缓慢的靠近。
“姓名!”,小恶魔大声喊道。
贝高阳的回应是一记响指,一道手指粗细的紫色闪电劈在小恶魔身上,让他惨叫、哀嚎的从座椅上滚下来,在地上打滚。
“拉姆斯菲尔!”
小恶魔滚了半分钟才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小恶魔极其痛苦,但眼神更加放肆和直接了,它是如此的嗜血、仇恨和残忍,又是如此的神经质和亢奋,“等一下,让我找找。”,他不知道从那翻出来一个古旧的羊皮册子,册子上画着小孩涂鸦般的图案和线条,但每个图案和线条都是‘活的’,时而变幻成一张人脸,时而变幻成某一时刻的场景……
“啊,找到了,是你啊!”
小恶魔在其中的一页上找到了贝高阳的画像,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要‘年轻’,还穿着秘院中阶法师的制式法师袍,一脸好奇的看着‘镜头’。
贝高阳点了点头。
小恶魔却对他失去了大部分兴趣,险恶的将册子合上,丢出来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怎么不早说,滚,快滚!”
贝高阳先把钥匙收起,然后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教小恶魔如何做人,在他痛苦的哀嚎、翻滚中,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跨过一道半倾颓的锈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狭窄的弄巷,视野一阵模糊,就变成了记忆中、小时后上学必经的那条小巷,一条赖皮流浪狗蹲在巷口,吐着猩红的舌头,汪汪的叫了两声,然后低头啃食着一只血肉模糊的猫。
它扯出猫的肠子,大口咀嚼,猫的尸体痉挛着,猫脸确是很舒服放松的样子,喵呜、喵呜就跟叫春似的。
小巷有一家卖早点的铺子,门口的蒸笼冒着浓浓的热气,一股香甜的味道勾起了贝高阳的饥火,让他忍不住咽下一大口唾沫。
“包子,小笼包子,又香又好吃的小笼包子!”
一个蛇头、人身的魇魔当街叫卖着,他向靠近的贝高阳招了招手,“小朋友饿了吧,来,叔叔免费送你一个!”
“都有什么馅的?”,贝高阳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来到蒸笼前,眼馋的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你自己看!”,魇魔笑眯眯的掀开蒸笼,露出里面一颗颗婴儿的头颅,有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粉色的,有绿色的……全都用一双双葡萄般纯净、却透着恶毒、疯狂和神经质的眼睛盯着他。
“我要这个!”,贝高阳指着绿色的婴儿头颅说。
谷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