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碎璧站在他身后,两人一同仰头看着眼前的巨幅油画,越靠近,惊悚的感觉就越明显。
高晏垂眸,望着手臂上浮起来的鸡皮疙瘩,那是身体无法控制的惊悚的生理反应。他并没有感到恐惧,但身体在恐惧。
“所以说真的很有意思……褚哥,你看。遍布的惊悚直接影响我的身体反应,如果达到某个恐怖阈值,我的身体会不会就不受控制的逃跑?”
高晏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脏很平静,跳动的频率没有因此加快,但是恐惧感在增加,也就是说眼前这副油画可以营造一种紧张和惊悚。
而这种紧张和惊悚会让人的身体无法控制的产生条件反射,紧要关头时,或许会被吓得腿软。
褚碎璧抬起胳膊,他胳膊上也有鸡皮疙瘩,只是覆盖面积没有那么多。
“可能。”
高晏收回目光,重新抬头观察圣子赴死的油画:“贪婪与不义,耶稣脚底下的人在烈火中痛苦,仍旧伸长手想要去喝血,这是贪婪。圣子被贪了30银币的犹大出卖,死在各各他山,这是不义,也是贪婪。”
他抬手,指着油画说道:“玩家的罪就在最显眼的地方,这就是了吧。”
他们一进来就发现这副油画,其他玩家也会发现,果然是摆放在非常显然的地方。
褚碎璧:“没错。”
高晏“毁掉?”
褚碎璧将指尖的一抹阳火弹到油画上,油画立刻焚烧,不到两秒就化为灰白色的灰烬。灰烬落在墙角处,但凡玩家眼睛利一点就能发现问题。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无法将油画内容恢复。
油画被毁之后,高晏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消失了,那股被笼罩住的惊悚感也消失了。
褚碎璧提醒:“有人上来了。”
高晏回头,正好看见走上来的宋北流。宋北流看到两人,露出十分做作的惊讶表情:“我们真有缘分,刚分开就又见面。”
宋北流走近,同时看到墙角上的白色灰烬,目露了然:“看来你们找到第一宗罪。”他两只手枕在后脑勺,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乌苏拉公主的宣言像不像上帝审判世人的七宗罪?”
高晏:“圣经原文中并没有七宗罪的说法。”
宋北流耸肩:“乌苏拉一样把自己当成上帝。”
高晏没有接下这句话,他礼貌的笑了下就拉着褚碎璧就近挑选个房间走了进去。宋北流在身后望着他们离开,笑容不变,回头又看向墙角的灰烬。
他拍着脑袋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第一宗罪被抢走,剩下两宗罪。啧啧,愿我好运。”
房间里摆设着简单的木板床和桌椅,上面铺着白色的布。灰白色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第四面墙壁的顶端只有一个狭窄的小窗口,整个房间就像是监狱。
没有光亮,入目所及就是惨白的颜色,非常的压抑。
褚碎璧抓住白布,让高晏回到门口暂时别进来,接着他便猛地用力一抓,破空声起,巨大的白布被收起来扔到角落里,堆成小山似的一座。
掀开白布后,老旧的木板床和桌椅就暴露在两人面前,倒不是白色而是灰黑色,地板也是灰黑色,像被火灼烧过似的。
高晏走进去,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他的咽喉和鼻子都被呛到,不由自主咳嗽出声。
“褚哥,你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吗?”
越深入往里走,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越浓重,而高晏完全能肯定那就是火灾过后的烧焦异味。
“这间房曾经发生过火灾。”褚碎璧将最后一条白布扯下来甩到角落里,再把椅子拉扯出来让高晏过去坐,而他则是沿着房间的角落走了一遍。
最后,褚碎璧停在高晏身旁,仰头看天花板:“火灾很大,房间的墙壁重新刷白过,但是很糊弄。地板、墙脚以及天花板的角落里都有浓黑色的烧焦痕迹,房间以前确实发生过火灾。”
高晏突发奇想:“其他房间有没有发生过火灾?”
褚碎璧眯起眼睛,低头看向高晏:“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那就可以说明一件事,曾经有玩家住在这间房子里,可能因为被找到罪行进而宣判以火刑处罚。所以这间房子对应火刑,而其他房间对应其他刑罚。”高晏说道。
褚碎璧:“有可能。玩家所犯罪行应该跟刑罚对应,《旧约》提及凡狂傲和行恶者必如碎秸,大火烧尽它的根和枝。所以我们这间房曾经以及将来都会烧死狂傲和行恶者,如果我们四个人之中没有人犯下狂傲和行恶的罪行,那我们就选了个注定会起火的房间。”
高晏平静地说道:“至少提前告诉我们房间里不适合藏东西。”
他们这厢兀自猜测,另一厢其他人陆续离开中殿,前往西方向的门厅,又在门厅搜索了一阵,有些玩家没找到线索于是跟着上楼。
耶稣受难的油画被烧毁,没有东西吸引他们到走廊尽头查看。玩家在走廊里互相提防、随意巡查了会之后就挑选个房间住进去,其余人跟着开门进去。
半个小时后,有玩家陆续从房间里出来,表情颇为难看。
同行者絮絮低语,似乎是在商量。
高晏和褚碎璧也走了出来,一一扫过众玩家的表情,说道:“看来他们都发现房间里的问题。”
宋北流走过来:“我房间里有一顶帐篷,地上有四根帐篷钉固定住。你们房间里有什么?”
褚碎璧淡漠的一眼扫了过去:“烧焦的痕迹。”
闻言,嬉皮笑脸的宋北流看向褚碎璧,触及对方冰冷的目光不由僵硬,于是稍稍收敛不太正常的笑容,改为耙着头发说话:“肚子饿了,我先下去找东西吃,你们随意。不过,乌苏拉的教堂都是骸骨搭建起来的,被白骨笼罩的感觉还挺有意思。”
“它们是不是在盯着我们?一万一千个仆从,就在我们的左边、右边,头顶、脚下,监视我们?”
宋北流边走边重复这句话,以至于所有玩家都听到。不得不说,这话很瘆人,中级场的玩家虽然胆子很大,但更提防是否‘被boss监视’。
高晏感叹:“制造恐慌的好手。”
才一句话就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焦灼。
高晏和褚碎璧最早到来,同时也是最晚离开的玩家。等到其他玩家都到门厅那儿去,他们两个才慢悠悠走下去。
高晏:“帐篷跟什么刑罚有关?”
宋北流提到他房间里有一顶被四个帐篷钉定住的帐篷,跟其他房间里的木板床和家具不一样,所以应该跟什么刑罚有关系。
褚碎璧:“圣经·旧约,以色列人被敌人残暴统治,上帝派先知帮助以色列人。以色列人战胜,但敌军将军逃脱战场,途径一个女人的帐篷时,以为女人是他国度里的人,所以放心的喝女人送到手上的牛奶并昏睡过去。之后,女人用帐篷钉和铁锤,将帐篷钉锤进敌人将军的太阳穴,从中贯穿到另一面,将军被牢牢钉死在地上。”
高晏:“惩罚残暴者。”
两人相携走下楼,门厅里十个玩家已经围坐在餐桌旁。这时,小观音和阿苏罗手牵手从门厅的大门口跑进来,一眼见到高晏和褚碎璧两人就飞奔着跑过去,一左一右扑向高晏。
“晏晏!!”两小只齐刷刷喊道,接着压低声音:“我们还没有找到圣物箱,但是有一点点线索大概知道在哪里。”
高晏:“真厉害!”
小观音和阿苏罗都很骄傲,挺着胸膛齐刷刷仰头看褚碎璧,满脸期待。
本来百无聊赖懒得理两小只的褚碎璧察觉到视线,低头看他们俩,沉默片刻:“干的不错。”
小观音和阿苏罗脸上扬起极为灿烂的笑脸,虽然他们跟褚碎璧总是针锋相对,实际上只要褚碎璧一句肯定就能让他们获得很大的成就感。
小观音拍着胸脯:“小意思哦,对小观音来说不再话下!明天就给你找出来!”
阿苏罗吐槽:“大话谁都会说!”
小观音:“阿修罗幼崽,你质疑我?”
阿苏罗懒洋洋摆手,跟挥苍蝇一样:“我哪儿敢?”
屁丁点大的小孩就口口声声喊她幼崽,搞笑!
虽有百岁实则确实是幼崽的阿苏罗仗着比小观音高一个头的身高,向来就有着良好的优越感。
小观音鼻孔哼了哼:“识相就好。”幼崽!
阿苏罗:“哦。”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四人朝餐桌走去,玩家的目光隐晦的落在小观音和阿苏罗身上。出于规则公平,游戏场没有见到小孩,但小观音和阿苏罗又确实被游戏场认可是玩家。
那就说明眼前两个小孩不是普通小孩,跟他们在一起的大人玩家估计也不普通。
因此,玩家们很注意高晏一行四人。
宋北流热情招手邀请高晏:“到这边来,我帮你们占了四个位置!”
那只是被剩下来的并不挨在一起的四个位置,到了宋北流嘴里就变成他帮忙占下来,脸皮不是一般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