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是昨晚跑的?”萧樾将这些讯息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然后问雷鸣。
“应该是的。因为那孩子从小就是她带的,晚间没她哄着不肯入睡,郡王府的好几个下人都看见她是入夜哄睡了孩子才从那屋子里出来的。”雷鸣回道,“之后的行踪……就没有人说得清了。”
顿了一下,又问:“这个消失了的婆子应该是知道凌氏有杀人之心的吧?要不然不可能在凶杀案曝光出来之前就先溜了……要不要我们帮忙寻一下此人下落?”
这又从侧面再次证实了凌氏是蓄谋杀人的。
武昙转头看向萧樾。
萧樾却是直接抬了抬手:“不关我们的事,不要随意插手。萧概是一大早他的随从叫他去上朝的时候就发现被杀的,那个时候天还没亮,衙门接到报案最迟也是在五更左右,当时城门还没开呢。胡天明在京兆府任职多年,断案无数,比我们有经验,他自然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翻出这个关键的人证来,我们只等着听消息就是。”
整件事,都脱离了掌控,朝着一个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这样——
所有的思路就得重新再捋一遍了。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萧概养虎为患,养了个蛇蝎美人在身边才招致的杀身之祸,”武昙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也是眉头紧蹙,一筹莫展,“可是这一切都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觉得事情背后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气息。”
“确实很不对劲。”萧樾与她四目相对,又再斟酌了一下才道:“现在先不急在一时了,先等等看,京兆府要在城里搜一个隐藏起来的婆子,不会有太大难度,等他们那边先断了这个案子再说。”
他伸手,以手指蹭了蹭武昙的脸颊:“最近不怎么太平,小心为上,你就不要常出门了,本王这里也暂时不要再过来,若是有什么消息和进展,本王会叫人去告诉你。”
多事之秋,凡事都应该小心为上。
起码目前为止,所有事的矛头都没有指向他们两府,这个时候少出门是能适当的避祸的。
“嗯,我明白。”武昙也没心思与他闹的,没有任何迟疑的就点头应允了。
萧樾将她留在王府一起用了午膳,然后又亲自将她送回了侯府。
两人在侯府门前下了车,这马车是定远侯府的,车夫将马车从偏门赶进去。
武昙站在萧樾面前看着他,很有点恋恋不舍的不想进门:“这把火最终应该不至于会烧到我们身上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个明白。”
“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不要胡思乱想了。”萧樾勾唇笑了笑,手按在她肩头用力握了握。
“嗯!”武昙确实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得了他的鼓舞就也跟着眯起眼睛笑了。
萧樾一直目送她进了府门,这才翻身上马,带着雷鸣一行原路返回。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吩咐雷鸣:“这事情的发展很是不同寻常,长宁伯府和穆郡王府相继出事,虽然两件事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的关联,但发生的时机太过巧合,前后两条人命,一个是伯府嫡女,一个是穆郡王的长子、继承人,连续两件大案之间,必然存在,某种隐晦的联系。你再去审问带回来的那个古川,还有,多加派人手给燕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把蒋芳的下落给本王翻出来!”
“是!”雷鸣领命之余更是暗暗心惊,“王爷难道怀疑那个古川没说实话么?”
萧樾的眸光收冷,负手而立看着飞檐之上的朗朗晴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事到如今,本王谁的话都不信,除非……是把真相翻出来。”
这先后的两件命案,绝非巧合!
赵雯君之死会引发什么后果,暂时还看不到,但显然——
萧概死了,就等于是断了追查那个和他接触之人的线索,这就是变相的杀人灭口!
这样一来,萧樾对那个古川所谓的招供——
自然就要持怀疑态度了。
毕竟如果对方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只杀萧概而不一并杀了古川呢?要么就是他确信古川知道的不多,带不出他的真实身份,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顺着古川提供的线索追查,确实是没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
知道萧概身后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人。
再不然——
也有一种可能是,古川根本就不是忠于萧概的,他才是那人握在手里,真正有用的棋子,就是负责来误导他萧樾的追查的。
眼前就像是笼罩着一个巨大的谜团,让萧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雷鸣奉命去审问古川,可是软硬兼施,再怎么样的严刑逼供,对方也是和之前一样的说辞,等于是毫无突破。
“王爷。”雷鸣忙了一夜,次日一早赶着来给萧樾禀报:“古川咬死了没有改口,属下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这人居然比我想象中的骨头硬。”
萧樾闻言,却是一声冷笑;“他既然这么能抗,这也就是说他确实有可能是个肚子里揣了巨大秘密的人了?”
雷鸣刑讯一晚上,自然也是有所判断的,点头认可。
萧樾没说话。
雷鸣等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现在确实撬不开他的嘴巴,或者……就只能从穆郡王身上下手了,萧概既然能说动他出面去为难长宁伯府,他就未必不知道和萧概之间有来往的人是谁。”
萧樾对他这个提议只是未置可否。
穆郡王是他的长辈,他总不能也上去刑讯逼供吧?而且穆郡王居然能为了配合那人的计划直接把长宁伯府得罪个彻底,可见这老头儿已经破釜沉舟,同时也更证明了此事背后必然隐藏了巨大的利益。
穆郡王除非是不想干了,想要投案自首,否则——
绝对是会死咬到最后一刻,不会透露内情的。
“不仅出师无名,而且希望不大。”沉默了一阵,萧樾还是如实说道,眼神似笑非笑的靠在椅背上,“如果萧概的死也是在对方意料之中的,那就说明他摆的这个局远比本王一开始料想中的还要大得多,他既然能杀萧概,就能把穆郡王也一并灭口……”
雷鸣闻言大惊:“那我们得赶紧了,赶在他下手之前……”
萧樾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怅惘的叹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在这整件事上,我们完全被对方抢占了先机,从头到尾都的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可见对方做足了准备,将一切都安排的严丝合缝,不会留下任何的破绽。这种情况下,我们越是激进的和他抢时间,反而更容易被他左右……”
“可是……”雷鸣急得很,“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就是什么都不做!”不想,萧樾却是再次斩钉截铁的驳斥了他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只看着他做,他在暗,我们在明,反正是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的,那就不如心平气和的等着看清楚了他究竟意欲何为。”
毫无疑问,这是个崭新的对手。
以前没有交手过,所以毫无经验,也无迹可寻,与其没头苍蝇似的打乱拳,不如先按兵不动,让这个话本子就照那人的计划走,认清楚他的套路和目的……
这样,下次交手,才能正中七寸,把对方给按住了。
萧樾说:“别的事都不管,现在就只管我们自己的事,集中精力继续找蒋芳。”
雷鸣也无话可说,领命退下了,结果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回来禀报:“王爷,京兆府衙门有消息了,凌氏的那个心腹婆子抓到了,穆郡王得了消息已经赶着去衙门听审了。”
萧樾靠在椅背上没动,只给他使了个眼色。
“是!”雷鸣会意,拱手退了下去,也安排了个不起眼的心腹乔装之后冒充百姓去了京兆府衙门看热闹。
而这天京兆府衙门公堂之上开堂审理的这个案子,确实是叫全胤京百姓都看了穆郡王府的一场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