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消息就惊了太子妃的胎,当晚难产,小的生下来了,大人却没了。
“阿衍他爹本来就死心眼,觉得冤枉,又这么着没了媳妇,就自尽了……”
说到这里,端方帝似是十分不愿意再回忆下去,用力踩着路边没有清扫干净的积雪,甚至用鞋尖去踢。
微飏拽了拽他,示意他好好走路,却没有作声。
端方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声续道:“后来有一回,我夜里闲走,去看老二他娘——老二死后她就修了道,天天念经,疯疯癫癫的,我很少见她。
“结果正好赶上她一个人在给老二上香,又哭又笑,说替老二报了仇了……”
微飏吃了一惊,不由停住了脚步。
端方帝跟着站住,回头看她,一脸苦涩:“我当时便冲进去,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打聋了她一只耳朵……”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微飏不禁发问。
“阿衍去漠北的第三年。”
“那当时你怎么不让他们兄弟回来?”
“因为这件事不能说。”端方帝长叹一声,回过头去,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微飏只得快步跟上。
“这件事,杨氏只是弄了个巧,栽赃了几封书信过去。舞弊是真有的,太子门人盗卖试题也是真事儿。前头也还有不少的事情,让我对太子有些不满……
“杨家其他的人并没有参与此事,甚至都不知道杨氏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定老二的死与皇后、太子有关。何况杨孟公是个人才,老二就剩下这一点血脉,也还需要杨氏照看……
“我没有声张,打算就这么把杨氏软禁起来,也就是了。
“可是不过三天,杨氏便服毒自尽了。临死见了见阿执他娘。我让人试探,发现阿执他娘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也就放手随她去。
“谁知等杨氏的丧事办完,阿执他娘又把阿执身边的人安排了个妥妥当当,自己也便就生了一场重病,也没了。”
说到这里,端方帝落寞地站住,看向晴朗的天空。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格外澄澈。
可就在这澄澈的天空下,却不知道有多少误会、阴谋、人间惨事,一件接一件地悄然发生。
微飏同情地看着端方帝的背影。
帝王家的亲情,真的可以是假的,说假的又能真的伤透人。折磨,煎熬。
——这简直就不是个人干的活儿!
“所以,锦王其实是桓王的仇人,对吧?”
“……阿芥啊,你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能戳死人的!”
“他俩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阿衍肯定不知道。阿执那边,他娘能忍心把那时也才十三岁的孩子扔下,就应该不会告诉他才是。”端方帝也有一丝犹豫,不确定。
微飏跟着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站在了端方帝的身边:“桓王也是真可怜。太子就够头疼了,居然还有锦王……”
“你闭嘴。”端方帝瞪了她一眼,然后挫败地又踢一脚路边的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