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身为长辈,该惜福,而不是只为了自己任性纵意,便毁了孩子的未来。毕竟阿谟和诤哥儿的未来,就是国公府的未来。
“我知道您想要什么,可是,您想要的东西不得自己挣吗?您连什么对孩子们好都看不清楚,甚至让陛下都说出来要替您管孩子的话来,您让孩子们怎么尊重您?人得先自重不是?!”
况素声调平稳,字字如刀。
微诤一脸天真无辜,跪在地上,仰着头,紧盯着况侯,听得极为用心。
远远瞅一眼微诤的姿势,微飏便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石磐看看她的表情,奇怪:“嗯?”
“我哥盯着况侯的样子,说明他正在非常努力地记忆背诵况侯的话。”微飏苦笑,低声道,“等着瞧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话就会出现在他跟别人犯嘴欠的场合中了……”
“……令兄这么喜欢怼人么?”
“我舅舅有一回说我哥哥:达则御史台,穷则合像生(注1)。”
石磐看着生无可恋的微飏,笑容再大了三分。
和国公如今的脸色,跟微飏倒是正经的祖孙俩了——一模一样的生无可恋。
“朝中局势将变,上上下下都在谨言慎行、袖手观望。我今次来,便是要跟国公爷说说这其中的波折。您听不懂没关系,您只要听我的就行。”
况素看向和国公,追了一句问话:“您还听我的吗?”
“听!”几乎是本能反应,和国公用力一点头,“师父说了,你爹活着让我听你爹的,你爹死了让我听你的。
“你爹临死说了,让我听陛下的。那我就,你的话和陛下的话,我都听!我准听!你放心,你说吧,我听着!”
况素脸色稍缓,先看向地上跪着的微诤:“诤哥儿,以后在国子监,只许读书,不许说话。能做到吗?”
“那要是博士和司业非让我说呢?”微诤一歪头,十七的小伙子活脱成了个七岁的孩子。
况素弯腰挑眉,凑近了盯着他看:“你在我面前都敢装傻,怎么在他们面前倒不敢?!”
“不敢不敢!不是,那个,敢……嗯……”微诤被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只得摆着手尴尬地笑。
况素重新坐直,眼神淡淡飘过地上的小混账和院门处的影壁墙——墙边地上拖着一角裙边,依稀正是刚才微飏身上衣裙的颜色样式——再度看向和国公:
“国公爷,请让诤哥儿退下吧。咱们爷儿两个,单独聊聊。”
“行!这不懂事的孙子,我原也不想让他多听咱们的私房话!”和国公大咧咧一挥手,“滚!出去跟老周说,酒菜快些,旁人免进!”
微诤答应一声爬起来,礼数周全地先拱手欠身跟况素道了别,才呲牙咧嘴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出来,绕过影壁,看着微飏和石磐,先吓一跳,紧接着伸手过去:“扶着我呀!你看我还走得利落吗?”
和国公惊讶地歪头看向他们:“谁在那里偷听!?大胆!”
况素看着飞也似逃出去的微诤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国公爷也没说错,您家这个小二郎,读书一万年也当不了官儿。”
“你看我就说吧!!!”
“容易连累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