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娘,我跟您打个赌。
“若是我今天出去这一趟,三天内,嘉定侯不亲自找我,我就以后都循规蹈矩,做个最呆愣的小娘子。
“每件事都听您的,相夫教子,一辈子不出大门。”
微飏说道。
林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这个意思吗?”
“那不然您是什么意思?您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微飏冷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看着小小女娃脸上平静的表情,陡然之间,林氏心里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愤怒,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和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羞愧无力:
“我说不清楚。但你就是不许这么做!”
“阿娘,您一定认为,您对我已经很开明了。
“譬如说,您从不明说您想让我做什么。可一旦,我做出来了,您又不肯理解、也不肯认同。
“其实说到底,您心里模模糊糊有一个模板,有一条已经规定好了的路。
“如果我走上了这条路,您会说这是我自己选的。可若我不走这条路,您便会说我是错的,是自寻死路。”
微飏看着林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住了口,想一想,把话题拽回来:
“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您赌不赌?”
“……”
林氏沉默了下去。
她还沉浸在女儿关于自己心思的分析里。
自己,原来已经想好了让孩子做什么了?
——小娘子家家的,有什么可想的?自然是好样貌、好名声、好教养之后,听从大人们的安排,安安静静,或者赫赫扬扬地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就像自己一样。
或者,像嘉定侯高夫人一样。
像慎国公世子郭夫人一样。
甚至,像焦氏一样,都行。
林氏闭上了眼睛。
是。
这就是一条最普通寻常的路。
可这条路难道不好吗?
林氏的脑海中闪过林朴送给微飏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现在已经习惯了站在微飏身后半步的石磐的漠然的脸……
高夫人那因为谈论到微飏而兴奋中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那回进宫带回来的那一箱子“布料”……
还有刚抱回来就直接送到她手里让她打首饰戴的那匣子晶莹剔透的各色水晶珠子……
女儿的路,其实已经跟别人不一样了。
自己的拦阻,大概只会真的拖了她的后腿吧?
林氏在心里无力地承认:自己的确,在失去了对女儿的掌控能力之后,开始慌了。
“好。我跟你赌。
“如果这件事真的到了最后,能证明不是你主动挑起事端,我就再也不限制你的行动。
“你想干嘛干嘛,爱干嘛干嘛。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