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现的?都有谁?人证、物证和!”端方帝自己重又气冲冲地坐了回去,板着脸看着众人。
一位侍御史这才战战兢兢地禀报:“是臣在考试院外的一座酒楼吃饭,无意间听见隔壁雅间有人在吹嘘自己倒卖试题挣了大钱。
“臣知道兹事体大,不论这人是不是故意来说给臣听的,此事不得不查,便当即让店家相助,将那两个人锁拿了,请了刑部来看。
“徐侍郎听闻,就亲自过来,把那两个人提走了。之后的事情,臣便没有参与。”
另一个御史抗声接话:“臣听说此事,气愤之极!我大秦建朝尚不满五十年,恩科一共才开过两回,便闹了两次这等丑事出来!这就是有人在明目张胆地挑衅皇威!此事不查不足以平民愤、安人心!
“这件事只怕跟想当年先文惠太子一般无二,就是有人看着皇长孙殿下贤名远播,所以照猫画虎、故技重施,妄图照样陷害他!陛下,这样险恶之人,万万不能姑息!一定要追查到底!”
这话倒是说到了端方帝的心坎里。
端方帝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嗯,御史台今次倒是没糊涂。你二人一边听着吧。”
转向刑部:“徐侍郎怎么说?”
“此事臣会亲自勘察,绝不令好人蒙冤,也绝不令歹人漏网。”白须飘飘的徐侍郎给了个极为官方的答法。
“你们俩呢?怎么说?”端方帝冷淡地看着礼部尚书和桓王。
典老尚书颤颤巍巍地双膝跪了下去:“老臣无能……”
“试题泄露,是在考场外。但是答案夹带进来,是我失职。此一事,孙儿自请惩处。”桓王干脆利落地跟着单膝跪倒,深深地低下了头。
端方帝冷哼一声:“从端午闹事开始,朕就多番提醒你,有人意欲对你下手,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倒好,北狄使团来一趟,你痛痛快快把自己卖了。
“好容易主持一次科考,见识一番天下文林,你竟粗疏至此,连个夹带都查不出来!一会儿出宫,你马上去找嘉定侯,让他帮着你,把所有负责进龙门的禁军,从头到脚好好筛一遍!”
却半个字都不给礼部尚书典炽,只抬手示意甄三九把老尚书搀扶起来。
桓王低头:“是。”
“还有。”端方帝冷冰冰的,话里有话,“此次恩科出事,朕心里早有准备,所以,你们谁也不用大惊小怪。仔细查就是。拿着朕的恩科当朝廷争斗的武器,此事朕绝不容忍!
“桓王也不要妄自菲薄,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回去也别拿着你的人出气,就一个字:查。懂吗?”
桓王再答一个:“是。”
“好啦,起身。秋凉了,地上又没有垫子,不能久跪。你以后还要上阵杀敌,伤了膝盖,还怎么骑马?!”端方帝虎着脸,却字字句句都是心疼孙儿的话。
微飏已经走到了屏风后头,听得忍不住抿着嘴笑。
这话说得,只怕是要把徐侍郎气个半死了。
——案子还没开始查,皇帝已经开始这么明显地偏袒嫌疑人之一,这还让他怎么下手!?
“徐卿去查案吧。三九,让人送典老尚书回去。你们两个这次脑子清楚,很不错,出去也暂时记得不要乱说话。”
端方帝命众人散去,“其他的,明天朝上免不了会乱乱哄哄的,到时候你们都给朕机灵点儿。”
也就是说,不仅要在这种已经把嫌疑人撇清掉一个得情况下查案,明天早朝还得帮着皇帝把吵嚷愤恨之声都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