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飏低声总结一句,然后偏头看着班信,“您查到的,是这样的么?”
班信的眉心蹙了起来,迟疑片刻,才缓缓摇头:“我查到了杨氏,但没有最后确定。因为我总感觉,这件事,以杨妃的手段,似乎太过顺利了。”
“您说得对。”微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远方,声音仍旧轻轻低低的,“陛下查到杨妃,出于激愤,不仅信了,还快刀斩乱麻地处置了。
“可是,如此一来,不仅先太子和皇后的仇并未真正得报,便是杨妃娘娘,说不定也是受害者之一。”
班信一惊:“你是说,先二皇子的暴毙,的确是人祸?”
“我听说,建国前出生的,只有先文惠太子而已。二皇子等几位,都出生在宫里,自幼在富贵窝里长大,想让他们暴毙,那得有多么地机缘巧合才行?
“那个时候,邬氏和四皇子还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角落里的人物。陛下不放在心上的人,旁人自然也就不会放在眼里。邬氏的手也没那个心机手段伸那么长。
“此事受损的是先太子和二皇子,若受益的不是邬氏和四皇子,那还能是谁?”
微飏低声说道。
班信皱紧了眉头,从低着头跟她一起看路,到最后抬头看向半空,却一言不发。
“陛下昨晚改了遗诏,旨意写了两份,左相袖走了一份,承旨封了一份去存档。起居郎那天晚上的起居注上也写明了此事。”
微飏轻声说着石破天惊的话,“改后的遗诏上写的是桓王,这个就罢了。可是,今天三九告诉我,之前还有一份修改了的遗诏,上头的写的,却是三皇子端王。”
班信大惊失色:“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陛下、三九和起居郎知道。”微飏笑笑,“可是我猜,端王也应该知道了。”
“为什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俞妃娘娘在宫中经营三四十年,这点儿本事若是都没有,她在先孝恭皇后和邬氏两位皇后、崔贵妃这位贵妃的手下,只怕是活不了今天这么滋润的。”
微飏说到这里,甚至有些敬佩地朝上拱了拱手。
班信沉默下去,过了许久,才道:“阿芥需要我做什么?”
微飏偏头看了看他,笑了起来:“姐夫真了解我。”
“不然这些年的交道不是白打了?”班信嘴角带笑,眼中却是全然的认真肃穆。
微飏轻轻颔首:“您记着,没有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做,就好。”
“为什么?”班信沉了脸。
微飏呵呵一笑:“陈年旧事,人证物证都没了。我很想还冤死的先文惠太子和孝恭皇后一个公道,还暴毙的先二皇子诚王一个公道,也还糊涂的先杨贤妃和先诚王妃一个公道。
“我要看着那些人,自己跳出来,自己炫耀,自己承认。最后,再把这盆泼在别人身上的脏水,一口一口地自己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