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隐的官帽就在不远处隐约可见,张宽脚步一错,避在了影壁假山旁边,再不向前——他进府之后,还没跟微隐打过照面,而现在,显然并不是个拜见家主的好时机。
愣怔之间,担子已经走到了微隐面前,停了下来。
微飏忙回了神,僵着脖子扶了翠微的手,慢慢挪了出来,看着微隐苦笑:“爹爹,您看我像不像个人偶?”
所以女儿刚才的木然并不是走神,而是被这一身大礼服裹得难受。
微隐接受了这个理由,笑了笑,点头:“像!”
随即点评:“活该!这不是你自找的?”
如今她只是升格为长公主,而且排序在新帝之后,所以该怎么守规矩,就得怎么守规矩。可若是她一开始就把那谁拱上皇位,那今天即便是再大的日子,想怎么穿、怎么戴、甚至去还是不去,不就都由着她的性子?!
微飏挑挑眉,不接茬,只抿嘴笑一笑,回身又上了马车。轻轻一脚踏下:“尹叔,快着些。”
翠微低着头仔细打理她的裙裾,一言不发。
微隐上了马,得得得,便走到了前面,端严肃穆地去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
“梁先生……”翠微这才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先前听说,他曾经替人往俞府投过书?而且,投完了就被追杀?”
微飏正自己沉思,听见翠微的问话,不由意外地一笑,调侃道:“我的翠微真是敏锐!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舍得给人啊!”
尹叔坐在车辕上,手里的鞭子险些卷到自己的脸上,瞪圆了两只眼睛,空洞地朝着前头,两只耳朵竖地直直的,听着车厢内的对话。
“公主,梁先生不是跟俞家有瓜葛吧?”翠微选择性无视微飏的调侃,直接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微飏弯一弯嘴角,笑一笑:“我没问过。他也未必肯说。不过,我猜,瓜葛是有的,只是这个瓜葛,到底是恩是仇,就不好说了。”
翠微惊讶地看着她:“公主,您,您知道?”
“你家公主我,无所不知。”微飏笑着偏过头去,掀起马车的侧窗布帘,往外看去。
夜幕深深。
如今只刚刚四更而已。
元正朝贺,且是新帝登基大典。
今天不仅全天下有点儿分量的官员们都会赶来,还有仍旧臣服于大秦的若干夷族番邦。
这一趟,她不得不出现。
她不仅要给桓王和他的新婚妻子撑住了场子,还要站在那里,做个警示灯塔,让新帝和俞氏徐氏,没那个胆子信口开河。
咯噔一声,接着外头便是尹叔喝马的声音,还有微隐的温和说话:“班侯也这么早?”
“命妇那边乱哄哄的。我来接了阿芥,直接送她去景王那,别让不开眼的冲撞了她。桓王妃和石磐姑姑已经在那边了。”班信的声音沙哑。
微飏看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翠微,抿嘴笑着问:“这可放心了吧?”
“是。那婢子就在外头等着您了。”翠微笑着答应,掀帘下车,接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