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皱着眉看微诤,忽然反应过来,大喜:“长安果然体恤朕……的名声!朕以孝道治天下。宫女们年纪大了,自然应该回归本家、共享天伦,也免父母思念之苦!”
然后才好再选新的啊!
“要不怎么说,好多事儿,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呢!”微诤笑着施个礼,告退。
新帝看着他出了大殿,激动地对着冯荆一迭声地吩咐:“快快快!宫里那些老货统统造册放出去!”
还不等那七家把小娘子送进宫,大明宫先放了一批宫人出去“与家人团聚”。
这其中,又以掖庭的粗使宫女居多——至于原先贴身伺候过先帝和先崔贵妃等人的宫女,则都被打发到掖庭或者偏远殿阁中去看屋子了。
却无论如何,都不放出宫。
微飏听着翠微低声回禀,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这母子两个居然还没全昏了头,也是难得。”
“人家怎么忍成了当今天子的?您可不能拿着人家真当傻子。”翠微笑着提醒一句,看着她碗里的饭吃得差不多了,帮她盛汤。
先帝落葬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前方战事断断续续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捷报,京城的人心逐渐平稳。刚刚过去的上巳节,携家带口去踏青的不知凡几。
微飏的眼里却看不到这些,案头天天放着的,左边一堆是京城内外的大小事件,右边一堆则是班侯那边转过来、比新帝手里详尽得多的战场消息。
“今天的汤好。”微飏抿一口只飘着两三片菜叶的清汤,放下了碗,看向翠微,“但我想再多吃一阵子素。”
这汤底乃是一块咸肉,又煮了两根鲜笋进去。然而端上来的时候,只往里头扔了一把菜叶子,其他的都没敢让微飏看见。
即便如此,微飏却不肯自欺欺人。
翠微轻轻叹了口气,委婉地劝:“您已经吃了百日的素了,肠胃也要渐渐恢复一下才好。那七位小娘子明儿就进宫,风浪眼看着就要扑来,您该开始攒力气了吧?”
“那有什么相干?我只吃清汤面也一样能跨马杀人。”微飏表情淡淡,站起了身。
前线的状态极好,换将等事,可以做了。
这京城的风浪到底怎么个掀法,缝儿从哪儿找,她得心里有数。
七个陪伴俞太后的小娘子进了宫,新帝去请安的频率陡然间也高了起来。
又过了七天,其中一个小娘子便迫不及待地爬了新帝的床。
俞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小娘子被送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当着上上下下一众主子奴仆,一个耳光劈面挥在那姑娘脸上:
“这才几天?你就这么等不得?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还有没有尸骨未寒的先帝?!贱人!”
小娘子苍白着脸瘫在了地上。
她来宫里是想给正当壮年的新帝当第一宠妃的,怎么可能顶着俞太后亲口说出的“贱人”二字?!
赵歙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小娘子,挥手道:“冲撞太后,御前失仪,送去偏殿抄经反省。”
“既没放出宫,也不让再去见新帝,反正就是,关着。”张宽垂着头禀报给微飏,“反正大福殿又不缺她那口吃的。太后吩咐了,让关到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