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也不看俞太后,立即露出了一个微笑:“还是长安善解人意。这是朕的长孙,也是皇考的第一个皇孙,自然贵重。一会儿朕和母后斟酌个好名字,给他赐下去。”
又亲切地安慰祺王:“你回去看媳妇吧。跟她说,谁知赶得这么巧,竟就昨儿晚上朕和你父子叙话,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委屈她了。”
祺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恭敬地对着新帝作揖:“是儿子粗心。回去一定把父皇的口谕传给祺王妃。”
新帝又看一眼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景王妃,眉心微颤,却又舒展开,含笑道:“三郎媳妇也辛苦一夜。果然是个好嫂子,这样友爱妯娌,朕很欣慰。”
嘉勉几句,让她和祺王一起走,“路上也把昨夜的情形细致跟小四说说。”
景王妃松了一口气,忙跟着祺王后头一起告退。
这边新帝又随口吩咐人给桓王妃、景王妃和祺王府上送去赏赐。
最后才看向脸色越发难看的俞太后,再也不顾及她的面子,切齿问道:“母后口口声声说长安冤枉俞家,朕倒想问问,俞家若是没做这件事,那是小四媳妇在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陷害区区一个蠢货妾室么?”
“皇帝!皎娘是你嫡亲的表侄女!你不要忘了!”俞太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微飏一声冷笑:“太后娘娘把那小娘子硬塞给人做妾的时候,可记得她是当今皇帝嫡亲的表侄女?”
自甘下贱的俞家,难道还想在皇帝面前论一论亲疏、争一争体面么?
新帝冷淡地看着太后:“朕在说道理,母后不要扯人情。”
“礼法不就是人情?天下律条,哪一条哪一款不是为了天子宗室?你跟我说道理?道理就是,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先论亲疏,再说道理!”
俞太后轻蔑的目光在新帝和微飏之前打了一个来回,冷笑一声,“连这个都想不透,就不配在含元殿上称孤道寡!”
新帝怒不可遏,就像俞太后刚才一般,拍案而起:“母后的意思,是朕该把这个皇位让给您来做不成?”
“太后娘娘所言不差!”微飏抢在俞太后冷笑着反驳之前开了口。
两个人都是一愣,各自惊疑不定地看向微飏。
微飏弯唇露出一个微笑:“我姓微,我离宗室最远,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可是俞家女,她姓俞。
“而祺王妃生下的那个孩子,却是姓郁的。
“当今陛下的那个郁,大行不久的先帝的那个郁!
“论亲缘,也许太后娘娘您跟陛下最亲。但论礼法,您不过是郁家的媳妇,那孩子,却是郁家的血脉,天子的传承,未来的宗亲。
“对皇帝陛下而言,他亲,您疏。
“您要是连这一点都闹不明白——我看,这大福殿,您只怕是,住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