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达之时郑伯正靠坐在床头,戴着老花镜低着头看手机。
一段时间没见,莫长川觉得郑伯的面容消瘦了不少。他的神情严肃,以往炯炯有神的双目似乎褪去了一些锋芒,平日里直挺的腰杆稍显得有点驼背。
莫长川极少见到这样的郑伯——郑伯这个称呼虽然显老,但在她的眼里一直是精神矍铄体格健壮的。通常大多数家庭的女孩子,从小就会对爸爸产生英雄式的崇拜感。然而对于莫长川来说,除了爸爸之外,她心中最崇拜之人非郑伯莫属。他办事从来都是稳妥可靠,又不急不缓;自她出生以来就守护在她的身边,照顾她的起居饮食,打理得头头是道;最让莫长川崇拜的是,他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修,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肯定能修好;还有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陪伴在莫长川身边不离不弃安排周全的都是他……
莫长川感觉眼眶微微发热,一股温热的酸涩感缓缓地包围住了双眼。
老刘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不合时宜地敲了敲敞开的病房门。
本来正在专心致志地拿着手机看新闻的郑伯抬起了头,看到莫长川和手提着水果的钟潮生,眼中虽掠过一丝的惊讶,但很快眼睛又恢复到炯炯有神的状态。
“郑伯!!!”莫长川声音里带着哽咽,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郑伯……好想……您……”
郑伯微笑着轻拍她的后背:“我也可想小姐了呢……”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这在旁人眼中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场面。然而这温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司机老刘便迎来了来自郑伯的“死亡凝视”:“老刘,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呢,忘了我怎么交代你的吗?”
老刘可怜巴巴地向钟潮生和莫长川投来求救的眼神,莫长川正要开口,钟潮生已经替她回答了:“郑管家,不关刘叔的事,是小姐和我逼他带我们来见您的。小姐已经太久没见到您了,您也没有回她微信,她既想念您又担心您,所以就问了刘叔关于您的近况,决定要来看看您。”他把手上的苹果拿到床头柜那里放好,“这是一点点小心意,希望您早日康复出院。”
看到钟潮生的确如车上所言为他挡住了郑伯的责备,老刘也赶紧转移话题:“郑管家你看,小钟他多有心,他买了苹果,说希望你‘平平安安’。现在这么用心的年轻人不多了,你说是吧?”
郑伯眯起眼睛给了他一个“以后再跟你算账”的眼神,倒是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了几句:“行啊,你俩什么时候转了行,去东北学唱二人转了?小钟你也是,怎么跟老刘一样不学好?小姐说要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劝劝她?”
钟潮生知道郑伯并不是有意刁难他,于是耸耸肩摊手笑道:“小姐难得没有一复完诊就立刻回家,我怎么忍心扫她的兴?况且,聘用我的时候不是郑管家您自己说的嘛,小姐是我的雇主,无论什么情况之下我都必须听从她的命令嘛。”
“哼,本事不长,口才倒是变好了。”郑伯佯装生气的样子,但大家都知道他只是装装样子,毕竟见到莫长川的那一刻起,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而且比起平常严肃古板的印象,这样的他比较有亲和力。他看向莫长川的眼神都是慈祥又温和的,就像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一样。
钟潮生给莫长川摆好了椅子,让她在病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