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潮生第一次意识到,其实自己对于这一切不幸事件,看似已经淡化,实际上却一直被埋在心底深处。只是放久了,自己以为眼不见为净就能被遗忘掉而已。
“火灾……消防那边没有交代起火原因吗?”莫长川第一次听到钟潮生提及他的父母,不免觉得惊诧。事实上,她一向只知道钟潮生有个亲生妹妹,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多,在医院未竣工的大楼里自杀身亡。本来以她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去打听这些的。然而那件事在医院内引起了太大的反响,护工、护士、病人之间讨论了好几天,终于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没有……”钟潮生答道,“那时候我们太小了,都不知道这些。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妹妹都吓坏了,有好心的亲戚收留了我们一段时间。但我们都不想寄人篱下,住了没多久就跟亲戚告别了,自己找到了租得起的房子就搬走了。”
“原来如此……”其实莫长川想问,他们那时候既然都那么小,为什么不愿意继续住在亲戚家里。但又觉得也许这么问会太唐突了,她也就没追问下去。
不知道是热牛奶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和钟潮生交谈过,她见完傅兰迪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眼睛开始发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钟潮生见状,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困了就休息吧,要趁睡意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抓住它。”
每次钟潮生做这个动作,莫长川都会有一种自己像是一只小喵咪的感觉。这动作无关风月,却更像是兄长对妹妹的怜爱。她半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把手上的杯子交给了钟潮生,便在沙发上躺下了。
钟潮生洗完杯子,回到行军床上,听着莫长川均匀的呼吸声,也终于满足地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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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莫长川就给郑伯打了电话,把傅兰迪说要带她回美国接受学校致歉的事告诉了他。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对于小姐来说的确是好事。但是……小姐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想回去吗?”
莫长川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回去又能怎样?接受一个迟到的道歉又如何?莫长川开始有点怀疑,这道歉有没有实际意义。
郑伯似乎听出了她的犹豫不决,只能安慰道:“我记得,当年刚回到国内看到你的时候,你曾经为这件事情绝望过,也曾忿忿不平过。你可以尝试问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对那过去的事毫不介意。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没有重提的意义;否则的话,回去也好,至少能解你心中之气。”
“可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得起勇气去面对它……”莫长川嗫嚅道。
“如果你害怕,我和小钟都陪着你……”郑伯算是当年受到事件影响的人之一,除了莫长川自己偷偷跑回国的时候不在,其它时间里几乎都有他的陪伴。因此莫长川为了这件事到底有多痛苦,他心里是最为清楚的。
莫长川心事重重地虚应了一声,往后一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回去?不回去?要不要接受考试?接受了会怎样?傅兰迪回来,难道就真的只是想带她回去接受校方道歉吗?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让她继续留在美国?
她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双眼也开始变得模糊,竟不知不觉在房间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