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皓宇从来都不知道,莫长川的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什么叫“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爱她和她的妈妈”?!他一心为她好给她安排妥当,让薛晓露帮忙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拿到了美国的居留权,可以当莫长川在那边留学期间的临时监护人,也可以让她寄住在傅家,给她更好的照顾,她竟然把自己想得这么龌龊?!他可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莫长川,注意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谁让你对长辈这么说话的?!我告诉你,你妈妈生病的时候我是迫不得已,我想照顾她也根本无法抽身!!!还有,谁告诉你我跟人家薛阿姨不清不楚的?!我们清清白白得很!你是傻子吗这些话能随便瞎说?!你去那边读书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脑子里放这些东西能好好上学吗?!!”莫皓宇几乎是气得口不择言,公司的事已经弄得他焦头烂额,事情都没处理好就接到佣人的电话说女儿竟然突然回来了。打电话给薛晓露才知道她在学校里闯了祸,用了不少方法才给她摆平了免于被人起诉。这小丫头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一声不吭自己跑了回来!傅家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薛晓露那边找了她两天没找到人,刚报了警正四处筛查,还打了电话到班里同学家去问,就差没去警局做无名尸体认尸了。这小丫头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简直要无法无天任意妄为了!
“您当然不敢承认!因为您对不起妈妈!您背叛了她!您问心有愧!!!”自莫长川懂事以来,莫皓宇就极少拿长辈身份压她,因此当她听到爸爸搬出长辈的身份时,她更觉得那是他心里有鬼底气不足。而且她的心里也感觉特别委屈——她在学校里犯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别人冒犯了她的爸爸,她只是要维护爸爸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觉得他还是自己一直敬重的人。为什么爸爸回来连解释都不愿意听,单凭薛阿姨几句话就断定错在自己?!难道爸爸真的如那几个美国学生所言,和薛阿姨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才信任她多于信任自己?!
莫皓宇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孽障沟通。他举起了手就要往女儿的脸上抽,殊不知门外早就聚集了一堆贴着门偷听的佣人,听他们越吵越凶,好几个熟知他性格的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赶紧冲进去阻止。
老刘也在这几个人之列,莫皓宇就是他从公司接回来的。出去前他听说莫长川回来了,立刻就给郑文轩打电话。听完郑文轩的解释,他惊得后背都出冷汗来了,莫皓宇刚进家门他就一直悄悄地跟着,以防其中一方发生什么事来不及阻止。
几个人忙着把暴跳如雷的莫皓宇往门外推,老刘拿了抽纸,蹲下来给莫长川擦眼泪。看着瘦得脱了相的莫长川,老刘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与郑文轩一样,也是在莫家大宅里看着莫长川长大的。如果不是在美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从前活泼可爱的莫长川怎么会在一年之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哄了多久,莫长川才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看着她形销骨立的样子,老刘也只能无声地叹息——他们当佣人的,无论在雇主家里工作了多少年,有些事情总不能开口去说。莫长川本性纯良,是绝对不可能出去一年就彻底学坏的,这一点上他和郑文轩的观点完全一致。然而莫皓宇却仿佛被那个叫薛晓露的女人迷了心智,连莫长川的解释都没有听,就已经气冲冲地回来向她兴师问罪,换作是任何人都一定难以接受……
凌晨两点多,莫长川悠悠转醒过来。她已经饿了一整天,胃疼得厉害。可她一想到吃东西,口腔中又开始泛酸,只能转移注意力。她把原本就关闭了的手机打开,微信里有一大堆未读消息,大多是郑伯给她发的。她知道郑伯一定急坏了,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想跟任何人对话。
她心中的委屈满得溢出,她既想找个人说说话,却又觉得无处诉说。她漫无目的地在联系人那里划拉着,最后目光落到了其中一处——那是董忆茹的手机号,她一直没舍得删除。
她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点了“拨打”。本来按照运营商的做法,通常在手机号停止充值或者余额不足之后,号码就会变成空号无法使用。然而她拨通后,耳畔传来“嘟——”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子仿佛被人用手紧紧地捏住一样。
“怎么会打通了?如果有人接怎么办?会是妈妈么?!”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静候着,既渴望有人接听,能让她向妈妈倾诉她心中的委屈不安;又希望没人接听,毕竟这号码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她听着这句再熟悉不过的自动应答录音,提在半空的心算是落了地。即使心情矛盾,可她的心里有一个愿望却是一致的——她希望妈妈还活着,这一年多以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