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川一脸的黑线,她觉得傅兰迪真的是太不了解他的母亲了:“傅兰迪,你可真太抬举我和我爸爸了,你也不想想当年你母亲是怎么折腾我的……”
傅兰迪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不一样,当年的你和我都太小,莫叔叔那时候恰逢内外交困之际,我母亲她不过是找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对她最有利的时机动手而已。”
傅兰迪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莫长川的时候他才刚初中毕业。在成年之前其实他与他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基本上对她是言听计从。那时候在见到莫长川之前,薛晓露已经跟他说过,将来他要和这妹妹一起上语言学校,一起去美国读书,所以要好好和她相处。还没见到莫长川的时候,他只是记着母亲的这番叮嘱。第一次与莫长川打招呼的时候,他才近距离地看到她,那时候的感觉是——这妹妹的双眼真好看,又大又圆灵动得很,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当时莫长川并没有好好地与他打招呼,而是倔强地顾着腮帮子,被莫叔叔说了两句之后还赌气跑了出去。那天直到离开莫家的时候,这位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妹妹都没有回来过。
所幸的是,后来这妹妹有按照原来的安排,和他一起入读语言学校,为出国做准备。他本来还挺高兴的,可这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一直都是摆着一张臭脸,从来都没见过她对自己笑过。那时候他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为什么她这么不待见自己。
出国后,妹妹寄住在他们家,她唯一亲近的就是那名姓郑的老管家,她对他的依恋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只有对着老管家的时候她才会显出乖巧温顺的样子。他常常想要对她示好,有时候有好东西也想要拿给她分享,可她却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好脸色。他觉得十分沮丧,明明在学校里人缘不错的自己,为什么在这位妹妹面前就像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只能看到她的冷脸。
不到一年的时间,有一天他刚放学回到家,发现那位妹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下楼吃饭。后来连续好几天也没看到她,他开始担心了起来。问了家里的佣人,才知道第二天那妹妹就开始连续发烧好几天,被送去附近的医院了。而后有一天,他看到鲜少出现在家的母亲一直在客厅打电话,神色谈不上紧张,但明显是有些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他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他的母亲没空理他。他也毫不在意,径自回了房间学习打游戏。
那一个星期里,他仍然跟平常一样,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学校。然而放学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母亲又在客厅里不停地打电话,这次她的神色变得非常焦虑。听她的对话,好像是在咨询律师一些事宜,但具体的内容他没听明白,只记得几个关键词“虐待”、“未成年”、“追究责任”等等。他想着,需要找他们家律师咨询的事情一定是与生意有关系的,也就没在意。但他发现,那位妹妹好像已经呆在医院好久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才忐忑不安地去问郑伯,为什么妹妹还没回来。郑伯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听到他问的话好像有些错愕,但只是说她生病还在住院。之后他感觉越发的不妥,这妹妹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他家里消失了!!!没过几天,连郑伯也不见了。他看到母亲的脸色从那天跟律师打电话起就一直绷着,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太好。于是他把疑惑咽进了肚子里,打算等母亲心情舒畅点再询问。
后来他找了个母亲心情还可以的日子去问,母亲告诉他,那位妹妹适应不了美国这边的生活回中国去了,以后不住在他们家。那一刻,他的心情忽然之间变得十分失落。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妹妹都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更别说用那双灵动得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冲他笑过。
成年之后,他第一次由于父亲遗嘱里的事宜,要联系父亲在中国公司的负责人,刚好就是莫皓宇。那次仅仅是通过视频电话,他与莫皓宇多年后再见,谈完正事之后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莫长川的近况。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莫皓宇原本那张精明能干的脸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他才得知莫长川从美国回来之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已经住院很久了。她还是由郑管家照顾着,连莫皓宇都无法直接知悉她的病情。他向莫皓宇大致地打听了一下事情的起因,总觉得事有蹊跷。
后来他找了学生会的朋友,查到了关于那件事学校记录的档案。得知最后的结果是莫长川被劝退,他更是心生疑窦——即便他与莫长川没有太多的交流,他觉得莫长川不可能是这么恶劣的性格。她虽然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但她该有的礼貌教养都有,而且她那双大眼睛……他相信相由心生,莫长川有这样的明眸,她的心就一定不会是学校判断的那样。
终于,他动用了所有他能动用的私人关系,算是大致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最为震惊心痛的是,这件事竟是因为自己而起,而莫长川却在受到伤害之后默默离去……那时候的他才刚成年,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迫使学校修正他们对莫长川的决定,他也不知道莫长川的情况到底如何,只能慢慢地筹划。等所有条件都筹备充分之后,他才亲自回中国找到莫长川,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为她讨回原本就属于她的公道,还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傅兰迪,你怎么突然安静了?”副驾上的莫长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没什么……我在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帮得上忙……”
“想起来了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