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川一眼扫过去,怒气冲冲地吼道:“别装得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长……长川……你冷静点……”傅兰迪好不容易把莫长川的双手从脸上扒下来,一脸无辜地揉着快要肿了的双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担心你心理负担过重会太容易暴露——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擅于察言观色了,只要你一不小心暴露了,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得报废。”
想起薛晓露这个女人,莫长川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那什么破计划?!!!说出来听听!!!不好好说的话你们俩自个儿玩去吧!”她气鼓鼓地坐回了椅子上,用眼神对着傅兰迪千刀万剐。
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碗里的茶点,莫皓宇又喝了一口明前龙井,细细地品着茶里的清香,低声道:“有人来上菜了,你俩先喝口茶消停一会儿。”
果不其然,话音才刚落下,便有服务员轻敲雅间的门。
第一道是前菜,正方形的食盒里摆放得犹如日式庭院里的小盆栽,底部铺满了细碎的小石子,中间看似随意地散落着几个黑色的鹅卵石,三款不同的前菜分别装在不同形状的食器之中,一角插了一小株清雅的紫竹作为主调,其余空白的地方撒上几朵颜色鲜艳的小花,整个前菜的格调提升了不少。
另一道上的是色彩缤纷的坚果色拉配鲜红菜头油醋汁。虽然摆盘没有第一道菜精致,但也是别具匠心的。鲜红菜头油醋汁沿着盘子勾画得如同两尾栩栩如生的鱼,足够粘稠却不过量,颜色娇艳欲滴,瞬间就勾起了食欲。
这家店上菜是每次上两道,大概过个十五分钟左右再上下一轮的菜,让客人有足够的时间去细细品味。
服务员离开后,莫皓宇看到莫长川眼中闪现的光,对傅兰迪微笑着说道:“咱们边吃边聊吧,好菜要趁新鲜的吃。”
傅兰迪给莫长川每道前菜都夹了些,让她先慢慢品尝。来之前他已经做过了功课,给她和莫皓宇介绍道:“这是三文鱼籽炖蛋,黑鱼子酱伴深海鳌虾,以及印尼虾片牛油果泥。”
莫长川细细地品尝着,在傅兰迪的指导下,每吃完一款都会喝一小口龙井漱口,以免混淆了食物的味道。那道三文鱼籽炖蛋,算是比较常见的做法,只是食材上有区别——三文鱼籽本身带有海鲜的海水咸味,加上口感比较特别,让炖蛋吃起来更香;黑鱼子酱伴深海鳌虾是这三道前菜中最受瞩目的,深海鳌虾是刺身,配了一个微酸的酱汁,这酱汁里带着青柠檬的清香与酸甜,带出了鳌虾的鲜味。佐以黑鱼子的鲜味,更能突出来自深海的味道;而印尼虾片牛油果泥,松脆的印尼虾片本身就带着一股虾香,和了牛油果泥仿佛是在吃牛油果雪糕,两重不同的口感两种不同的味觉,本以为是互相排斥的味道,没想到结合在一起时竟像产生了奇特的化学反应。
“另一道是巴玛火腿坚果沙拉配鲜红菜头油醋汁。”傅兰迪细心地介绍。薄如蝉蜕的巴玛火腿,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种犹如红宝石一样的暗红色的光,表面上泛着晶莹的油光,刺激着莫长川的味蕾。本身这种来自意大利的巴玛火腿就有着独特的香味与咸味,点上红菜头油醋汁后,咸香与酸甜味的酱汁混合在一起,加上坚果脆脆的口感,这样的搭配简直天衣无缝。
莫长川食量不大,都是浅尝即止。她尝到那个印尼虾片牛油果泥的时候,竟不其然地想起了钟潮生以前给她做过的牛油果塔塔。虽然原材料都是牛油果,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与味道。要是平时钟潮生在旁的话,她一定会兴奋地拉着钟潮生问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然而此时此刻,她面对着的,都是两名对做饭一窍不通的少爷和老爷。
用完这两道菜之后,离下一轮上菜还有些时间,于是傅兰迪才开始慢悠悠地说起了他的计划,免得莫长川想起来又要把他的脸捏肿了。
“宣布订婚消息那天,你们出去之后,母亲把我留下来,问我为什么要和长川订婚。她本来已经物色了好几家和我家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大股东或是董事长的千金,打算通过联姻达到强强联合的目的。她之前去法国,说是去探望她的闺蜜,也就是那位Amour集团的创始人。实际上她已经选好了要和我订婚的人,就是她那闺蜜的女儿Elodie。她去法国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说服她的闺蜜接受这个联姻。”,傅兰迪手里紧紧地攥着杯子,“我和Elodie从来都没见过面,而且我也厌恶这种联姻的方法——即便我明白金钱与利益主导这一切。而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我的婚姻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不然我的另一半一定会成为她这个控制狂手中的傀儡。”
“嗯,这个你之前游说我的时候有提到过……”莫长川对这个原因还是有点印象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她从前是怎样拆散我和我的女朋友的。”傅兰迪虽然不太想让莫长川知道太多他的恋爱史,但该交代的重要信息还是要交代一下的。“她通常首先是让她的助理找到我的好朋友,然后套取各类关于我女朋友的信息,有针对性地利诱,让她和我分手。如果对方不肯,那就找出她的黑料来威胁她。”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还以为你母亲对你谈恋爱的事情都不会过问呢。”莫长川听着不甚理解。
“因为她觉得谈恋爱当做练手可以,但如果关系太亲密了就会成为Dylan将来联姻路上的绊脚石。要是Dylan有任何黑料在他将来联姻的时候成为亲家的把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莫皓宇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
“那么就是说……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在利益之内?”莫长川觉得这个简直细思极恐。
“嗯,可以这么理解。”莫皓宇点了点头。
“就在无路可走之时,我突然想起了你,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她,也没什么可以让她抓住的把柄,更不可能接受她的利益,是最佳的人选。”傅兰迪继续解释道。
莫长川双手抱在胸前,摇了摇头:“有一点你可能忽略了——现在坐在你对面的这一位,当年可是接受过她的利益的。”言毕还瞥了莫皓宇一眼。
莫皓宇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那不是利益,我看这么多年你都误会了。我的确与Dylan的母亲是老同学旧相识,但当年注资的事情是她先提出来的,而且我们俩之间不存在任何合同以外的利益关系。严格地说,我是她注资的公司的法人代表,只负责为她赚钱而已。而实际上,她当年注资的资金里有一半本应归Dylan所有。因此他们俩都是我公司的大股东,到底选择站在哪一边,我都是有权自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