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潮生看到他们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觉得自己应该选择消失。他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莫长川看了看傅兰迪的脸,又看了看被握住的手,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反应。
“一听到你受伤住院的消息,我就立刻买机票飞过来了。本来好好的,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是因为他说要辞职,所以你伤心了对不对?”傅兰迪的眼里满是怜惜,只可惜莫长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兰迪站了起来,伸手拨开了莫长川额角上的头发,轻声问道:“这里缝针了?痛不痛啊?”
还没触碰到那里的纱布,莫长川就像触了电一样躲开了。
“不怕不怕,我不碰就是了。”傅兰迪自言自语道,“弄得这么严重了,怎么办,你不痛我都心痛了……”他把手放到莫长川瘦削的脸颊,轻抚着说:“对不起啊长川……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可是我母亲做的事情,却间接地让你成为了受害者,”他用前额轻轻地抵住她没受伤的另一边额角,哽咽道:“对不起……我没能信守承诺……你能原谅我吗?”
一开始莫长川整个都僵住了,然而听到傅兰迪的哽咽,她愣了一下,才缓缓地伸出手,放到傅兰迪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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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川住院一个多星期,呕吐的频率减少了,开始能自己进食,眼神也逐渐有了焦点,只是一直没开口说过话,不管医生还是钟潮生郑伯他们,她都没有回答过一字一句,就像是没听到别人问话一样。
郭梓洋找过耳鼻喉科的医生为她检查,确定她的听力和声带都没有问题;护士给她额角换药,碰到她的伤口时,她发出过疼痛时的声音,也应该没有发声的障碍。因此他和顾诗涵的判断越发地趋向于这是心理因素引发的结论——不是她不能说,而是不想说而已。
两位医生都十分苦恼,这一切仿佛又回归到了原点,这次怕是陈皮红豆沙汤圆都不一定能解。但他们还是建议钟潮生尽量多和她交流,这样才能尽可能的避免她再次把自己封闭起来。有时候郑伯会来换一下班,钟潮生就会回去公寓试着做些她从前爱吃的点心,看看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用她的味觉和记忆叩开她的心扉。
傅兰迪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她,有时候会给她表演一些小魔术;或者天气比较暖和的时候用轮椅把她推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带她去透透气;或是买来简单的积木模型,和她一起砌出成品。通常只有这些时候,莫长川的眼里才会多一点生气。
然而同样的事情,如果是钟潮生去做,却是完全没有效果。他为她读好看的小说,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给她下载了好听的歌,她塞着耳机木然地听着;他给她带来好玩的拼图,她盯着一堆零碎的拼图半天都不动一下……钟潮生觉得,如果说他之前有多伤她的心,她现在就是加倍地偿还给他了。他知道这并非她故意而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认了,毕竟是他该赎的罪,她有没有给他反应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能好起来。他不求莫长川会像从前一样什么都跟他说,但他希望她能正常地跟别人交流,这样至少别人跟她沟通起来没有障碍,也能让郑管家他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