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莫皓宇回拨过来了:“你好,晓露。刚才我跟Dylan确认过,他说最近东南亚那边的经济增长比较稳定,他想在其它公司没有出手之前拓展一下那边的市场,好抢占先机。但是那边的员工之前都是负责外包公司,缺乏开店选址的经验,他看这几位高级经理近几年在国内的业绩都已经稳定饱和了,而且他们都有过与东南亚国家机关打过交道,对当地的法律也有一定的认识,认为他们是不错的人选,所以就把他们调过去,要辛苦他们当开荒牛了。”电话传来了翻动纸张的声音,“我找人把他们几位近三年的业绩与考核结果打印出来看了一下,的确是像Dylan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曾经有过两个月以上在东南亚国家驻地工作的经验,与Dylan的要求吻合度挺高的。”
“明白了。皓宇,你们那边……最近是打算有什么大动静么?”薛晓露问道。本来Florence那边说的理由,似乎仅仅是个表象借口,但经过莫皓宇的进一步核实,却让她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然而,稳妥起见,薛晓露还是追问了一句。
“大动静?是指人员调动么?”莫皓宇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精简架构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两年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认为的大动作呢?我看应该还会继续下去。看Dylan的意思,他好像是想着重节流,再慢慢打开市场开源。你也知道的,节流见效较快,能让股东们看到比较直观的效果。”
这一点薛晓露是知道的,但先前她没在意,也就没留意到自己的人被动了这么多,毕竟一开始的时候,被调走或者解雇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冗员,本来就只是当做后备资源使用的,还没成器之前就存在着一定的流动风险。
挂掉电话之后,她的心虽然平静了一些,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给傅兰迪打了个电话确认。得到的是和莫皓宇差不多的回答,也就没放在心上,免得影响自己度假的心情了。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秘书Florence再度来了电话,告知她公司的情况越发不妥。之前通知发消息的那批职员里,有一半以上的办公邮箱失效了——这意味着,这一半以上的人也已经被解雇了。
薛晓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感觉太不妙了。她当天就订了机票回美国,到家了才被管家告知傅兰迪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平日里傅兰迪大多是自己在外面的公寓住的,说是不想带些不熟的女孩子回家过夜。他之前也的确经常换女伴,薛晓露也不想他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因此只有她在家的时候偶尔会让他回去吃饭住几天。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所以哪怕他这样子消失一段时间,家里的佣人都习以为常了。
薛晓露到家的时间,刚好是中国的公众假期。她给莫皓宇打电话没有人接,而是转去了语音留言信箱;给傅兰迪打电话,被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内。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的心里越发不安,情急之下,只能给集团内最熟的一位股东打电话,让她帮忙向那些之前不少安插在中国分公司的眼线被清理的股东打听,看看对方是否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她焦躁得连澡都没洗,不停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想知道自己那儿子是不是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背着她干了什么事。半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位帮忙打听消息的股东。
“晓露,我几乎挨个儿问过了,就平常跟你老对着干的老白,在中国分公司那边被你儿子大刀阔斧地裁掉了他手下的几百个人。最近更狠,连那些小猫小狗的职员都领到了解雇通知。老白现在正气急败坏地到处找你儿子呢!你最好别惹他,不然他一会儿把气撒到你头上去,当心下个月股东大会咬着你不放!”那股东也很厚道,好心地给薛晓露一个温馨提示。
傅兰迪自从着手推动重组架构的项目以来,在董事会里已经清掉了不少人在中国的耳目。但有些仅仅是不太重要的角色,有些则是上至高管,下至普通职员,都损兵折将了。其中以这位暴脾气的老白最为惨重,他平日里在股东大会上老是为利益不均而与薛晓露针锋相对,因此傅兰迪这只小老虎被放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咬得够惨。只是他没想到,这项目两年下来,几乎把他手下的人全部清理了,害得他现在想要找人打听内幕消息都有困难。
对于傅兰迪针对老白的做法,薛晓露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的。过去在股东大会上,一旦老白发表针对傅兰迪的质疑,她便会对他明嘲暗讽,维护傅兰迪说这些解雇或被调走的员工都是有确凿证据表明他们的业务能力不行才会被解雇。因而这一来二往的较量多了,两边的势力便势成水火。
这下薛晓露头都大了——不能让老白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不然对方会想方设法把之前落下的面子给讨回来!!!正当她犹豫之际,她的手机响了。然而来电者并不是她在四处寻找的傅兰迪或莫皓宇,而是她的死对头老白。
“傅太太,我可终于找着你了!”薛晓露一按了接听键,老白那粗犷的声线便带了几分喜出望外。
“……白先生,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我之前在其它地方度假,可能太偏僻了手机信号不太好。”薛晓露装作熟络的样子向他解释。
老白也压着怒气,故作友好地问道:“请问一下令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薛晓露纳闷了——怎么回事?!老白为什么直接找到她了?!难不成是刚才那位帮忙的股东泄露了什么?!!!然而她多年来在商场练就的情商很快地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微笑着回答:“抱歉呢,我才刚到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也知道的,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空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跟我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