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这已经是济南军民坚守的第九日了,城外往来奔驰的,都是金狗的骑兵。这些留着辫子的士兵,狂呼大叫着,一柄柄战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让人害怕的光芒。
济南的军民,本来一度丧失了抵抗到底的信心,可是就在三天前,他们在城外看到了十八骑飞奔而来,那是大明的士兵。在千军万马中,这十八骑奋力冲杀,可到处都是金狗,他们一个个的从马上落了下来……
守城的百姓和士兵,不知道这些骑兵想做什么,他们没有办法杀出城去帮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战死……
终于,有一个大明的骑兵,在兄弟们的拼死帮助下,身上带着几十处的伤痕,终于冲到了济南城楼下,当他从马上滚落的时候,只来得及叫出了一句话。
可就是这句话,却又重新让济南的军民燃烧起了战斗到底的决心。
“江南军克日即到,济南军民努力!”
江南军,战无不胜的江南军!
横扫流寇,马踏中原,驰骋天下,百胜之师:
―――江南军!
本已逐渐消失的斗志,被重新点燃;扔弃的武器,被重新拣了起来;唉声叹气的明军将士,眼中又焕发出了战斗的热情。
济南的城头燃烧着火焰,不屈的战斗火焰;“大明!大明!”“江南军!江南军”的呼声,充斥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军官、士兵、青壮、老人、孩子、妇女……所有可以动弹的人,全部都参与到了济南保卫战中。
三日来。济南军民以巨大地热情。毫无畏惧地姿态,与攻城的清军展开着浴血的搏杀。那些受了重伤,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地。经常会抱着一块石头,就这么直滚滚地从城楼上滚了下去……
炮声不断的在城楼周围响起,到处硝烟弥漫。女人们忘记了礼法、羞耻,把一个受了伤的青年男子从城楼上背下,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行不露足。在这一刻全部被抛到了脑后……
孩子们跟在妈妈的身后,吃力的帮着忙,有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得满脸是血,这些孩子正想哭地时候,却看到他们的母亲也头也不回,孩子擦擦脸上的血迹。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帮着母亲抬起了伤兵的一条腿……
济南参将周邦杰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部下会如此的不畏生死,更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那么勇敢的一天。在他地印象里,他的属下和自己。从来都是抢钱务必争先,战斗千万落后。
在济南保卫战开始的第一天。周邦杰带着他的几个亲信,一直躲在军营中大声念着菩萨地名字。可是当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从他们地面前抬过,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从他们面前冲过,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他忘记了是哪个亲信,第一个喊了出来:“咱们可都是吃军粮的,却像条狗一样躲避在这里,,老子和金狗们拼啦!”
这一声喊,让那些亲信全部像着了魔一样,嗷嗷叫着冲了出去。周邦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条血性汉子,也和金虏打过仗,难道到了济南这个繁华的地方,真的把自己的意志全给消磨平了?
“杂碎们,爷爷来啦!”
在济南城楼最吃紧的时候,所有的守军都看到,一条身影风一般地冲了过来,对着爬到城楼上的一名金虏就是狠狠的一刀砍下。这些守军们不敢相信他们看到了谁,周邦杰!
周邦杰!那个贪生怕死的周邦杰!
第九日的时候,济南城的伤亡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可济南人却都像是完全陷入了疯狂,他们根本看不到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们根本看不到死亡和献血的可怕。红着眼睛,咬着牙齿,把一块块的石头扔到城下……
“周参将,二公子,二公子又战死啦!”一名亲兵哭着跑过来道。
周邦杰好像完全麻木了,根本就没有听到部下在说什么。老大在济南保卫战开始的第三天死了,最小的儿子昨天死了,现在唯一剩下的二儿子,也战死了……
“周参将,你听到没有啊,二公子战死啦!”那亲信又大声说道。
“死得好,死得好!”
周邦杰忽然狂笑起来:“我周家一门忠烈,一门忠烈啊!”
“周参将,北城楼顶不住啦,游击冯庆和战死,金狗已经入城啦!”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说完这句话,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怕死的跟我来啊!”周邦杰挥舞着宝剑,大声吼道。
当周邦杰带着两百多军民赶到北城楼的时候,北城楼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士兵早就全部英勇战死,剩下的不到一百百姓,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而城楼上,却是不断涌入的清兵。
在这群老百姓里,周邦杰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丈母娘,这两个平日里养尊处优,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女人,此时,正一起举着一把长枪,狠狠地捅进了一名清兵的肚子里……
一枝箭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周邦杰丈母娘的心口,老妇人晃了两晃,周妻急忙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就听母亲说道:“让邦杰别做孬种,他是大明的将官,杀贼!”
“周邦杰,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啊,咱娘让你别做孬种,杀贼,杀贼!”周妻放下了母亲的尸体,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冲着周邦杰大声叫道。
“杀――贼!”
周邦杰几乎是拼尽全力吼出了这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