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丹枫:“…………”
虽说这孩子从五岁起,就鞍前马后地伺候自己,他早就习惯了,可用拇指替人擦嘴的事……怎么,有点,不大对劲儿,似的呢?
其实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儿,说是过于亲密,好像也不准确,他们师兄弟十几年来朝夕相对,早就亲如父子了,或许,是这孩子今天的眼神和往日不太一样?
楚丹枫轻咳一声,躲开。
花庭轩的手倒也没多停留,抽回手指,便自顾自收拾碗筷。
楚丹枫还是不大自在,摸.摸鼻子,道:“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跟师兄撒娇,再过一年半载,都该独自出去闯荡了。”
其实不消一年半载,过几日的师门大比之后,花庭轩一战成名,就该正式开启他征服三界的宏图霸业了。
在师门大比上,还能邂逅好几个后宫,比如大名鼎鼎的碧霞阁少阁主,比如风情绰约的合欢宗女弟子……
花庭轩闻言,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眸:“我替小师兄拿衣服去。”
说罢,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见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贴心乖顺,楚丹枫悄悄松口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花庭轩,舌尖卷住自己的手指,指腹上有练剑磨出的薄茧,有些粗糙,口感并不好,胜在留着小师兄的味道,带着蜜糖的甜味儿。
这一边,楚丹枫刚做好心里建设,觉得自己就是想多了,便见花庭轩抱着一套绣暗竹纹的常服回来,殷勤道:“小师兄,我伺候你穿衣吧。”
“……???”楚丹枫,“倒也不必。”
花庭轩却走到床头,居高临下地认真道:“小师兄,轩儿长大了,但也不想离开你,让我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总觉得这臭小子仿佛话里有话,楚丹枫烦躁道:“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你今后难道不结道侣吗?整日跟在师兄屁.股后头有什么出息?”
可花庭轩抿抿唇,豁然把衣服放在一侧,单膝跪在床沿上,就要扒楚丹枫的被子,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要什么出息,只要师兄。”
花庭轩力气惊人,楚丹枫一个金丹修士竟然没撕扯过他。
他只当这熊孩子犯了倔脾气,眼见着被子扯掉了一半,楚丹枫也扯出了火气,干脆豁然起身,光溜溜一跃而下,“有完没完了你?”
花庭轩:“!!!”
因为正在气头上,楚丹枫忘却羞赧,站得昂首挺胸,他虽然瘦,瘦得却不过分,柔韧而修长,有种骨肉匀停的味道,通身颜色也好看,发如墨染,绸缎似的垂下来,皮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
花庭轩望着他,一腔准备好的说辞都卡了壳儿,心如擂鼓地站成了一尊面红耳赤的雕像。
楚丹枫不管他的怔愣,抬脚便踹:“去去去!多大的孩子了,还没断奶吗?”
他原本没用灵力,只是单纯地踹,万万没想到,花庭轩居然真挨上了这一脚,狼狈地“滚”出了屋子。
楚丹枫:“…………”
卸掉护体真元是几个意思啊你这熊孩子!你不知道躲吗?!故意挨一脚,是想用这种办法装可怜吗?我是不会上当的!
然而,在去乾连峰的路上,楚丹枫一路都悻悻的,有心跟孩子道个歉,却又拉不下脸。
他心情复杂极了,这还是他们俩这辈子第一次冷战呢。
上一世,小师弟疯得很,青春期之后,常常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同他冷战,最后甚至为了林姝儿,那样不顾体面地折辱他……
这辈子,楚丹枫早就打算养到孩子有能力自保,便和他一刀两断,没想到养出了个粘人精,一拖便拖到如今,都十八岁了。
十八岁的粘人精一次和自己冷战,却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上一世他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只管自己发泄,这一世,他一路低眉顺眼,不像狼崽子,倒像挨了打、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夹着尾巴的狗崽子,不是不愿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可怜兮兮地等人来哄。
楚丹枫有心去哄他两句,却又不敢开口,总觉得一旦开口,就会有什么微秒又暧昧的情感顺着闸口倾泻而出,引得十几年的“父子情”变了质。
师兄弟俩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顺利抵达乾连峰青山居,林掌门见到楚丹枫变回了人,却是心情大好,春风拂面地连道三句“很好!”
即便听了楚丹枫提及变回人时,衣服消失不见,林沧风也表示这没什么,含糊道:“鼎炉之体,就是这样的,这也说明你的修为更进一步了。”
“对了,”林沧风忽而又问,“你的鼎炉之体怎么气息被掩盖了大半?几乎分辨不出来了?”
“……”楚丹枫,“啊,是吗?”
楚丹枫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每次来乾连峰,那几只仙鹤、孔雀等灵宠,都要黏黏糊糊地围着自己,每每都被花庭轩面色不善地轰走,这回光顾着跟六师弟“冷战”,却忘了这事。
这倒奇怪了。
林沧风:“昨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楚丹枫没想出哪里不寻常,摇摇头。
“回禀掌门师伯,”一直一言不发的花庭轩却忽然开口,“小师兄昨晚是宿在我房里的。”
“……”楚丹枫心道,这算什么不寻常,也值得巴巴地报告给掌门师伯?
正吐槽,却听林沧风道:“原来是这样,庭轩还是处子之身吧?身强体壮,阳气正盛,难怪能暂时中和、掩盖。”
这倒是个办法,比服药更便宜。
“太游境想必人多眼杂,寻常修士或许不够敏锐,但合欢宗……”林沧风轻咳一声,仿佛觉得自己一个长辈说这话不合适,却又不得不提醒,“不知廉耻又难缠,丹枫的鼎炉之体,还是不要显露的好。所以这次师门大比,你们师兄弟也同床而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