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花庭轩已涌到嘴边的坦白,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其实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贸然坦白,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不如,日后寻个契机。
亦或是……把那蝶王,乃至绛青蝶一族整个灭口,杀了黎敬、嵇魈,这秘密大约还能守得住。
他实在不想,也不敢冒险,把刚到手的幸福拱手推出去。
花庭轩还不知道,一念之差,他已错过了最后的坦白机会。
就在此时,正殿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一炷香之前,黎敬匆匆出了耳室,却没立即折返正殿,而是甩掉周远山,钻入了人群中,以元婴修为掩住气息,直奔一个戴兜帽的男子,不知两人嘁嘁喳喳嘀咕了些什么,黎敬再折返的时候,已经不见病态,又变回了那个气度从容的纯阳岛岛主。
那兜帽男子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这是本座最后一次救你。”
他周围的纯阳岛弟子,全都眼观鼻鼻观口,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嵇魈又哼一声,转身就走。
几个纯阳岛弟子忙拦住他:“先生,这是双极宗的地界,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岛主吩咐,您不能乱走!”
“怎么?他还能约束本座?”嵇魈眼睛一瞪,不耐烦道,“你们人族办事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本座不会走远,就在这山上转转。”
说罢,还拉上一位同样戴兜帽的女弟子,“走了!”
这一次,半个纯阳岛都是斗笠或兜帽的打扮,因而两人并不突兀,众弟子们虽不知他的身份,却也隐约晓得他的本事,知道拦不住,更不敢闹大了,引来双极宗的注意,便不再阻拦。
嵇魈看似狂放不羁,实则很有分寸,拉着那位“女弟子”,在乾连峰上“漫无目的”地逛,却从不触及双极宗的禁地、边界,一直在“客人”们的合理活动范围内。
只是挑了个最空旷隐蔽的地方,才喃喃道:“姓黎的老东西,活了两辈子还是这样妇人之仁,连本座都舍得下美人儿,他却要多此一举去救他的命。”
“女弟子”摇头道:“楚郎君生得多俊俏,又是难得的鼎炉之体,死了多可惜,若是大人不喜欢他,事成之后,便将他赏给奴家吧。”
嵇魈一个热衷于举办‘奠阳节’的魔族居然有脸嫌弃别人:“你们妖族脑子里是不是全是这样的男男女女之事?”
女弟子:“……”
“说正事,还记得我的吩咐吗?”
此处无人,女子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娇俏动人的脸,鲜艳灵动,眼角还有颗蓝色的小巧泪痣,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并非“痣”,而是蓝色蝴蝶翅膀的妖纹。
正是绛青蝶王。
“芷琼记得。”蝶王福了福身子,“黄三爷的救命之恩,奴无以为报,愿意为大人效力。”
嵇魈哈哈笑道:“黄三毛是根墙头草,他到底有多少主子,连本座也说不好,你为谁效力算是报恩?黎敬那老东西还不知道本座把你偷偷带了出来呢!”
芷琼笑道:“奴家也不过是只柔弱的小妖,大人看得上芷琼的小把戏,区区小事,自当效力。更重要的是,花庭轩当年险些伤了我的性命,这个仇,奴家一直记得。”
嵇魈:“那便好,记得你说过的话,待会儿乱起来,这里就是他们二人出来的必经之路,花庭轩交给我,你只管躲在一旁见机行.事。”
一炷香后,双极宗掌门正殿果然闹了起来,骤然嘈杂的声音,透过回廊,传到耳室。
“请问门外看守的师兄,发生什么了?”楚丹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不待看守的弟子们回话,一声似有滔天怒火的断喝,无比清晰地传回来:“方清涯!柳砚白!第二潜……你们、你们这些逆徒!一派胡言!竟敢叛逃师门,今日我便亲自清理门户!”
楚丹枫:“!!!”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掌门师伯发这么大的火。
什么叛逃师门,什么清理门户?方清涯怎么了?
楚丹枫急得不行,花庭轩见状道:“小师兄别急,我知道一条小路,可绕过看守。”
楚丹枫:“这……能行吗?”
花庭轩:“小师兄不是担心方清涯?”
楚丹枫蠢.蠢.欲.动,最后却还是老老实实坐回去,摆手道:“掌门师伯正在气头上,咱们现身,反倒添乱……何况,师尊还在呢,应该不会让四师兄吃亏,必定有什么误会在里边,方清涯他不会真的叛逃师门……应该,不会吧?”
芷琼埋伏了半日,也不见两人的影子,忍不住问:“嵇大人,他们还会出来吗?”
嵇魈恨恨地啐了一口:“怪道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小白脸儿就没一个靠得住!方清涯真是白救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事,竟都不出来看一眼!”
芷琼:“……”
嵇魈:“罢了,随我来,咱们反客为主!”
花庭轩感到一阵熟悉的汹涌魔气,立即警觉起来,嵇魈也不客气,破窗而入,径直扑向楚丹枫,杀意滔天。
楚丹枫反应还算迅速,手中光华一闪,桃花扇倏然展开,灵流由扇骨向扇面铺开,挥扇开魔气,花庭轩更是猱身而上,可嵇魈居然悍不畏死,拼着受伤也要杀楚丹枫。
花庭轩成功被激发出火气:“小师兄,先走!”
可楚丹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一柔软的身躯撞过来,紧接着,眼前景物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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