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有时候真觉得羿是在她身上按了只眼睛,时刻盯着她的一言一行,好知道下一刻她要干什么。
这日,她躺在乾宫的床上被外头传来的浪涛击石声唤醒。
她依稀记得昨日去了震宫对姚臻说过的那些话,既如此,做事不能只做表面,她得快些去她宫里“请安”才是。
谁知,她的脚还没落地,铜锣先敲响了:巽宫嫦娥公主复位,为四宫之首。
这下身份摆在这,嫦娥不能明面上去震宫请安了,因为她此时又成了众矢之的——羿君的准君后。
嫦娥眨了眨眼,一大早她又被羿君莫名其妙地点了名,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伟大的事让这个男人待她如此,但那些个女人却想都不用想,她们再一次确认嫦娥是妖女无疑。
这下子矛盾又激化了不是?本公主封后之路路漫漫呐,好不容易求来的和平不到一天又被打破,始作俑者乃羿君是也。
不只后宫,前朝也“炸“了开。
大臣们纷纷上奏:土丘国公主德不配位,不堪后宫首位,真要论起来她身份还不如离宫与艮宫两位公主。
言官们更是言辞激烈,毫不客气地例数嫦娥“罪行”,连带着羿君也数落进去。
更有甚者,如一位叫花霆的老者,他长跪于朝堂外死命盯着一根柱子呼号:“昏君呐,永曜就要不保啊!”
“花大人几近昏厥之时坚持颤颤巍巍要起来,还没等起来就被人拖下去了,离‘撞柱明志’属实还有段距离。”云梦如此评价道。
花霆、花翎、花宇他们是正正经经的祖孙三代,嫦娥知道后相当诧异,因为据她所知花翎是羿君身边的内侍总管,花宇是一朝丞相,而那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花霆,至今仍占着言官之职,势要奋斗到最后一刻才肯撒手。
宦官、言官、文官,他们家不管在哪个领域都能出些拔尖人才,且不说这些个虚的,太极宫便是花氏动用举国之力照着羿君的图纸建的,只用了短短三年。这浩大工程换了任何有实力的国家都未必能行。
而关于他们家族的传说更是一支奇葩。民间一直流传:铁打的花家流水的君。
永曜在封给羿君之前只是个蛮荒小部落,名字已不可考,据说是比土丘还要荒芜的地方。
最后一任首领荒唐至极,唯一的爱好就是宠信宦官,花家就此没落,适值掌家的花霆三次入狱被折磨得没了人型,以至于后来落下腿疾的毛病。而花翎似是瞧准了什么契机,咬了咬牙咔嚓一下将自己送进了宫,至此以后独得首领宠爱。
后来首领的荒唐之名传到舜帝耳里,眼看舜帝要派兵来灭,华宇似是看到了契机,咔嚓一下提了首领的脑袋向新来的羿君献了祭。
此可谓祖孙三代的血泪史。
羿君来了的这些年对花家的“尽忠职守”很是受用,丝毫没有打压之意,以至于花家与舜帝之间晦暗不明的关系渐渐浮出水面,使得嫦娥洞悉了一二。
嫦娥再次将大臣们的话细细回忆了一遍,“她还不如那两个公主”,加上上次迁宫的事,花氏已是第二次扶持两位公主了,难道全是一路的?嫦娥一时想不明白。
为了调查此事,难道再大晚上的去蹲寒鸦?不不不,冷死了,额不是,是上次已偷了一只,万一被人察觉出来就不好了。
嫦娥有些魔障,她害怕极了羿君要是看到她这副不思进取、偷懒的模样就不知道如何处置她了。
她每日都去震、离、艮三宫查探,发现她们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她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初禾公主身上,她可是能取代自己的“新秀”,一旦羿君那边垮了下来,花氏再推她一把,她就要踩着自己上天了。
初禾的脾气不太好,较姒岑有过之无不及。这几日,她嚷嚷着自己宫里人手不够,要把坎宫的云霏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