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妃的婢女于太后宫中佛堂杀人,太后迁怒明妃,将四皇子移交林皇后抚养。
可是四皇子移居林皇后宫中不过三日,突发恶疾,起了低烧。
起初林皇后怕太后怪罪,勒令宫人不许声张,秘密宣了太医前去诊治。
可是拖了几天,四皇子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及至后来,整个人都烧的迷糊了不省人事。
林太后无奈,只得如实禀明了姜太后。
姜太后震怒,马上急招所有太医一同进宫会诊,四皇子的病情仍然未见好转,最后还惊动了孝宗。
孝宗以照管不当为名,将林皇后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而就在这时候,四皇子重病不愈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明玉宫。
明妃爱子心切,再顾不得孝宗禁令,强闯而出在皇后宫外跪了一天一夜。
到底也是骨肉情深,孝宗动容,便做主将四皇子交还给她。
“四皇子回了易明心那里,不过六日,听说如今已经痊愈了。陛下龙心大悦,这不——借着易明心的生辰,突然奇想,下令要大摆筵席庆贺来着。”易明爵从采蝶轩里接了明乐出来,一边命长安驾车赶紧赶到宫门处和府里的其他人会和,一边解释,然后打量着明乐新上身的衣裳露齿一笑,“不过正合适,你这新做的衣裳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陛下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膝下总共不过两子三女,他会这么紧张也在情理之中。”明乐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拢着袖子靠在软榻上,神色平静,想了想不由的哑然失笑,“不过说来也是我的疏忽,只因为易明心一个人在宫里孤立无援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却不想还是小瞧了易明峰。他这个臣子果然不是白当的,倒是把孝宗的死穴掌握的清楚明白。”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易明爵凑过去,倚着她的榻边坐了,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易明峰能拿捏到孝宗的软肋并不奇怪,可是他能在皇后宫里对四皇子做手脚,这事儿就要费些琢磨了,他一个外臣,居然能把手探进宫里,这人,我们之前还是小瞧了他的。”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明乐跟着叹息一声,目光深远看着行进中摇摇晃晃的马车顶棚。
明爵的目光沉了沉,下巴抵在手背上,趴在她的榻边陷入沉思。
明乐收回目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坐周正了,这衣服料子禁不得揉搓,一会儿袍子压皱了怎么见人。”
“我就说不喜欢这薄绸料子的衣裳了,中看不中用的。”易明爵不情不愿的坐好,挪到桌旁斟了两杯茶,递一杯给明乐。
明乐撑着身子从软榻上坐起来,接过杯子捧着慢慢的抿。
易明爵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上一回的事,易明心指定是记恨着你呢,今天你千万仔细些。因为四皇子的事,孝宗这几日又把她捧的很高,我怕她今天会再对你发难。”
“放心吧,她不会。”明乐不以为然的摇头一笑,手下转着素白的瓷杯眼神玩味,“易明峰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她才刚刚翻身,宫里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万一在这个时候再生出什么事来,最吃不消的还是她自己。如果背后没有一个易明峰给她出谋划策我还真保不准她那个性子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有易明峰在,我反而不担心了。”
“那也得小心。”易明爵道,表情认真的回头盯着她的脸。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还不成吗?”明乐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得已只能把目光移回他的脸上,含笑道,“其实易明峰和我们的顾虑一样,我们想要名正言顺的对他下手,他也想不动声色的除掉我们,可是双方都得留着侯府,不能牵扯到祖母和其他人二嫁太子妃。这场仗还有的打呢,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为了武安侯府的百年名望,也为了她祖父父亲誓死维护的荣耀,即使是再怎么仇恨易明峰那一家人,她都不能下狠手把整个侯府一朝颠覆。
否则,只需要把萧澄事件演变一个类似的版本出来,所有的麻烦就都一并解决了。
她和明爵可以隐姓埋名的遁走他乡,不在乎什么侯爵尊荣。
可是老夫人却把自己的丈夫儿子留下的这些产业看的很重,哪怕只是为了不让老夫人伤心,明乐知道,她和明爵都没有办法这样做。
而同样,二房那些人费尽心力拿到手的武安侯府,肯定也舍不得拿来和他们姐弟同归于尽。
所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的抗衡,他们都要杀人,但谁都不能见血。
“是啊,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往后走着看吧。”易明爵耸耸肩,把她递过来的空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回头过去握住她的手。
明乐笑笑,任由他握着,重新靠回榻上,微笑看着头顶晃动的车顶打发时间。
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明爵在她身边,哪怕是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她就会觉得安心,有时候不刻意去想,甚至会短暂的忘了那些刻骨的痛和仇恨。
即使是炼狱火海又怎样?哪怕她得要深陷其中浮沉一世,却知道有朝一日回头,一定会有一个人不离不弃在岸边等着她。
这样,便已经足够!
会心一笑,明乐不觉手上发力,把易明爵的手指握的更紧了些。
易明爵似乎是感知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心里一暖,慢慢倾身过去把脸贴靠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蹭了蹭,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有些别扭的开口道,“阿朵,那天早上的事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争执什么,我只是——”
像过去的三年间一样,每一次起冲突,最终都是要以他的妥协而告终。
易明乐有一颗铁石心肠,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就没有对错之分,而且永不回头。
而他,即使她不回头,他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在那条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