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狐疑之余再有试了试,果然手脚都逐渐恢复了些力气,她的心里一松,终是满脸怒色的看向那女人道,“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荣王府得他庇佑,一世荣光,现下眼见着大厦将倾,我突然就想来听听你这个所谓的荣王侧妃的临终遗言了。”那女人感慨着一声叹息。
她前面的话戚夫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在听了“遗言”二字的时候突然就是浑身一抖。
那女人却没再看她,而是起身在这间偌大的屋子里慢慢的四下打量了起来,一边似是感喟至深的说道,“荣王府!荣王府呵!听起来荣光无限,可是你谋了一辈子,得来也不过就是这么个空壳罢了,他从来就没把你看在眼里,现在连相依为命的儿子都不得好死,如何啊侧妃娘娘,你坐在这荣王侧妃的位置上几十年的感觉到底是如何啊?”
她说着就兀自欢畅的笑了起来,回头看向床榻上坐着的面色铁青的戚夫人道,“现在后悔了吗?后悔自己不该来谋算那个男人,谋求这个位置了吗?”
戚夫人这一天之内连受打击,自己的心里本就千般思绪缠绕,郁结的厉害,深更半夜还要听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来挖苦打趣,顿时就是怒火中烧,嘶声道,“深更半夜你跑到这里鬼叫什么?你走是不走?你若不走,本宫这便叫人把你送去荆王府,交给纪浩禹。”
那女人听了这等威胁之言却是全完不为所动,只是眼底浮现的笑容瞬间散去,冷冷的盯着她。
那目光阴暗森凉,说是修罗鬼刹一般也不为过。
戚夫人还是头次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忍不住就缩了缩身子。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道,“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戚夫人原来的确是为着纪浩腾的死讯几乎崩溃,可是后面被她自己事情一冲击,那股子哀伤之意也就淡了不少,此时闻言又再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惹得心中不由一痛,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瞧着戚夫人脸上的狼狈和哀痛,却是讽刺的笑了,“就凭你?还是算了吧,你这种人作用,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没估算在内,你也还是省省力气吧。”
戚夫人听了这话,就越发的糊涂。
那女人见她如此,也就不再掩藏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安排!”
“什么?”戚夫人仿佛听了笑话一样,目光一厉,出口的声音里却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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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正是她作为新嫁娘入荣王府的日子,欢欢喜喜的穿了喜服去堂上拜别父母,跪地起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的从盖头底下扫了一眼旁边观礼的宾客群,也恰是那一瞥,叫她邂逅了这一辈子都难以或忘的一张脸。
那个人,是乔装之后的皇后苏氏!
当时她站在人群之后,就是用了今日这般怨毒而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明明只是虚无缥缈的一眼注视,可是那一天那女人的目光却是如有实质,哪怕是隔着盖头也叫她觉得如芒在背,整个过程中都极不自在。
惯常她见到的皇后苏溪都是温婉娴静的,那一天那女人给人的感觉确实十分怪异,不过当时权贵圈子里关于纪千赫和苏溪的传言已经不少,那个时候她年轻气盛,倒是为了那女人嫉恨交加的眼神颇为得意了一阵子。
事隔二十几年,再次邂逅了这样的眸光。
戚夫人如遭雷击,血管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一般,突然不可思议的尖锐的喊了出来:“你是苏氏!你是苏溪!”
她没有用问句,虽然也觉得这样的猜测荒唐,可是这一眼之间脚底的视线却是叫她笃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判断。
是那个女人!是她!就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也就刚好可以解释了她为什么要算计纪千赫的儿女了。
可是这个女人不是和王爷情比金坚?她怎么会下的了这样的狠手,要将王爷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更何况,她不是死了吗?已经十多年了,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戚夫人的思绪烦乱,目光越发凌乱的四处飘荡,完全找不到落点。
苏溪没有否认她的指证,转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戚夫人自己浑浑噩噩的愣了半晌,最后缓过神来才是忍不住道,“是你设计害死了腾儿?是你设计害死我的儿子!”
她扑过去,原是想要扯住苏溪的衣物和她厮打,却奈何那女人横过来的一眼太过狠辣,竟是叫戚夫人的动作冻结在了半空,再不敢靠近一步。
“我说过,怪就只怪你自己,平白无故的要往纪千赫的身上靠。”苏溪道,眉目之间一片冷厉,“是啊,是我设计叫你生的那个孽种去杀了那个叫做长安的西域刀客,然后再诱使易氏出手杀了那个孽种,这样一来,纪千赫就势必出手对付宋灏和那个小贱人了。可惜啊——”
她说着,就是无限惋惜的看了口气,然后再次垂眸看瘫坐在地上的戚夫人道,“你没用,你生的那个孽种也没有用,哪怕是死了,竟然也没能策动他替你们出头。”
后面她的声音突然就弱了下来,带了一种惘然若失的失落难道,“我原以为她只是对我无情,这样看来,他这分明就是冷血无情。”
不是针对她一个人,而是对所有人,除了——
苏溪喃喃低语,说着就是目色一厉,眼底迸射出凛冽的杀意来。
他不是无情,他对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和这戚氏之所以会沦落至此,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戚夫人正在失魂落魄的时候,苏溪的后面一句话她是没听到的。
苏溪自己想到生平恨事,突然霍的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段白绫扔戚夫人脸上,道:“我今天不想动你,识趣的你就自己了断了吧!”
戚夫人被那花白的布料刺花了眼,烫了一样忙是往后退去,颤声道,“你做什么?”
“难道我的话说是还不够明白?”苏溪冷笑,说话间眉宇间就突然攀爬上些许顽虐的讽刺道,“我觉得相对而言,我对你已经够宽纵的了,还是——你觉得穆兰琪那小贱人的死法更痛快?你想要步她的后尘?”
穆兰琪的具体死因一直成谜,但是当时情状的惨烈戚夫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闻言她就是浑身一抖,瑟瑟的艰难发声道:“你——是你——”
苏溪冷然的一勾唇角,算是默认。
戚夫人的额上冷汗滚滚而下,哪怕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此时也还是忍不住道,“就因为她对王爷存了不
该有的心思,你——你——你当真就是这么的容不下人?”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了!
别说纪千赫和她根本就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就算她当初嫁的不是老皇帝,而真是做了荣王妃,依着纪千赫的身份,三妻四妾都少不了,这个女人竟然霸道狠辣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苏溪冷冷的看着她,只就重复道,“难不成你还真想要我动手吗?”
戚夫人的面色惨白,已然失去了底气。
可是要她自裁?她也还是没有这份胆气和勇气的!
见她迟疑,苏溪终于是耐性耗尽,直接走过去将那白绫捡了,揪着戚夫人起身就往她脖子上绕去。
戚夫人惊慌失措,拼命的挣扎,竟然发现这苏溪的力道的确是大的出奇,竟是叫她丝毫也撼动不了。
“不——不要!”眼见着脖子被绕道颜色惨白的白绫里头,戚夫人已经方寸大乱。
苏溪拽了她就抬脚勾过旁边一把椅子。
“不要!”戚夫人尖声尖叫,缩着身子想要避开那椅子,这一刻终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涕泪横流的抱着那女人的腿道,“别杀我,我跟你说实话,我跟王爷没有关系。你不是奇怪王爷为什么不肯替腾儿出头讨公道的吗?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其实这些年王爷心里装着的就只有你,他从来就没碰过我,腾儿——腾儿也不是——”
这样的事情她肯于承认已经十分艰难,再要明着说出口,就更是难堪。
苏溪一愣,突然明了——
还是因着那个女人!纪千赫你果真是着了她的魔了。
戚夫人原以为说出实情就能从这个疯子手底下讨得一线生机,却不想火上浇油,愣是叫那女人又把心中怨气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那你也得死,这个荣王侧妃的位置你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苏溪道,强行将她逼到了椅子上,甩手就把白绫挂到了梁上。
戚夫人求生无门,整张脸上已经被泪水花成一片,语无伦次的大声道,“你放过我吧——”
话音未落,脚下已经一个悬空。
她的未能出口的声音就尽数卡在了喉咙里。
突然窒息的感觉叫她心里一片慌乱,双手使劲扒着脖子上的白绫,脚下胡乱的蹬了一阵就再没了动静。
人前显贵半生的荣王侧妃,这一刻衣衫不整挂在梁上,犹且双目圆瞪心有不甘,可哪怕是再不甘,也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这一生飞扬跋扈的荣光。
苏溪一直站在下面仰头看着,眼底神色十分平静,仿佛看到的不过是一只蝼蚁的生死。
最后直到戚夫人彻底咽气之后她才是缓缓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来,喃喃道:“既然我得不到,你们就连想都不可以!”
言罢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把屋子里碰乱的东西归位。
推门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已经缓和了不少,夜里的风却有些微凉,她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房梁上荡着的女人,笑了笑——
纪千赫,这一切还没有完呢!
没想到纪浩腾不是你是儿子,倒是叫我白费事了,可是么——
那个叫长安的刀客死了,那么——
唇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便是扶起披风上的帽子,依旧是遮了大半张脸,然后举步走进了雨幕当中。
苏彤带着侍卫回来别院,先去和庄随远通了气儿。
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一个差事,就只粗略的谈了经过,最后苏彤随口提了一句她离开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
庄随远闻言,却是心头猛地一紧,越过她就大步往外走,“遭了,可能要出事!”
苏彤快步跟上,两人策马疾行赶到荣王府,刚刚进了内院就听得里面赵妈妈惨烈的一声嚎哭:“娘娘!不好——不好了,娘娘悬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