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刚预备掌灯。
郑无疾紧绷着脸走进徐春君房里。
当时绿莼和阿蓑阿笠都在跟前,连忙挡在徐春君前头,生怕他对徐春君不利。
“你们都出去!”郑无疾天生一张笑面,但是他对着徐春君的时候,却往往总沉着脸。
绿莼几个不肯走,她们只听徐春君的。
“大爷叫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吧。”徐春君从容舒缓,没有半分紧张畏惧。
绿莼她们虽然不放心,可徐春君都这么说了,她们便不能违拗。
于是就都退了下去,但又不敢走远,生怕郑无疾万一犯浑,伤着了徐春君。
徐春君御下有方,身边的人对她既爱又敬,乐于为她卖命。
“徐老五,你好手段啊!”郑无疾看着徐春君,出言讥讽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
“不知道大爷指的是哪件事?”和郑无疾的冷嘲热讽相比,徐春君总是这么温和有礼,“是扳倒了郑龙父子,还是替你还清了外债?是治家有方还是御下有术?”
“你不必在这儿跟我标榜你的丰功伟绩,”郑无疾很是不屑,“你做这些事不过是尽本分罢了,我如今只问你,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跟惜惜过不去?!”
“我没有刻意跟你们过不去,大爷你怕是想多了。如今叫我管家,我必然要事事尽心。您平时挥霍无度,柳姨娘更是不守本分。我作为当家主母,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我前头做的那些事,你说我是尽本分,如今也一样。”徐春君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她越是这样,郑无疾越是心头火起。
“你少花言巧语了!告诉你,别看是你当家,这个家也是我说了算。你休想处处拘束我,当初我和你约法三章是讲过了的!”郑无疾咬牙切齿。
“你我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名正则言顺。你我平起平坐,没有谁一定要命令谁,要么以德服人,要么以理服人,德与理你都不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徐春君微微扬眉,难得于柔顺中透出一丝凌厉,“你身为男子,上不敬祖先、不光门楣。对老太太和太太也没有尽心侍奉,只知挟宠放纵,可曾体谅过半分长辈的心意?
你对内凡百事务一概不理,任由恶仆巧取私吞,以下凌上。
骄宠妾氏,辱没正妻,不计长远,只贪图眼前。
在外不正业,吃喝烂赌,无所不至。让自己和郑家全都沦为笑柄,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今不过是些微小事,就要大动干戈。竟好意思来质问我,你究竟是胆大心大,还是脸皮厚?”
“好啊,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平时装的温柔和顺,实际在心底里早都咒我千百遍了!”郑无疾盯着徐春君,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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