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真是……老祖宗坟上冒青烟儿啦……
“多谢您挂心,父亲一切安好。”
想着李霍二人今日去将军府大概要无功而返,时越顺势邀请屈守疆去家中坐坐。
屈守疆当然答应,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开始盘算着能不能把“时意”留在上堰。
——这可是鬼谋的儿子!
当年的时越在上堰短短几日、奇计频出,几乎不费一兵一卒,迫得北沧退兵十里。这让民风淳朴,打仗也多是一刀一枪、以身体硬抗的屈家军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第一次知道仗还有这种打法。
老子如此,儿子肯定也不熊啊!
要是能把时意留下来,就算是他只学了他老子一半儿的本事,给他十年……不、五年的时间,他也有信心打到北沧王庭去!!
屈守疆脑子里转着这些,但是却一时忍住了没有直说。
这么些年历练下来,他也不像当年那么莽撞,对着不同的人,说话方式得不一样——像时先生和时小先生这种文人,说话得文绉绉的、委婉的来,不然对方会觉得你没有诚意。
虽然屈守疆觉得,这位时小先生一眼扫过来,就把他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和当年鬼谋给他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
屈将军今日不在府中,李霍二人扑了个空,只能无奈先回院中。只是没想到,这一趟回来,要找的人竟然就坐在院子里。
时越都把屈守疆领回来了,帮人自然要帮到底,见李景信回来,当即替双方引荐道:“这位是屈守疆屈将军……这位是六皇子殿下。”
李景信分明看见屈将军愣了一下,这才从满脸陌生转变为恭敬。
——竟然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径直冲他行了一礼。
李景信不由看了时越一眼,他十分确定,屈将军确实并没有认出他来,但如此干脆利落的信任……
是因为小先生?
并未露出心中的思绪,李景信上前一步扶起了屈守疆,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肉眼可见的,屈守疆脸上的表情一僵,态度也不似一开始的友好。
——能友好得起来吗?本来以为能请来的军师,可到头来竟然已经有主了。
打个比方,就是他在路上一见钟情个大美人儿,美人对她也很有好感,邀请他回家,他一路上连聘礼(能开出的条件)、过门的日子(给先生置办居所)、婚后生几个孩子(打下北沧几个城)……都想好了。
结果临门一脚,美人他夫君(六皇子)回来了,还要带着美人远走他乡。
说实话,屈守疆能忍住不跟李景信动手,都是因为他这几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
……
李景信和屈守疆之间的气氛略诡异。
时越稍微想想就知道为什么了,毕竟屈守疆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了。
他借口倒茶避出去了,免得杵在跟前让屈将军心里发堵。
“先生,您认识屈将军?”
时越在侧间慢悠悠地沏茶,霍宽探了个头进来,好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
时越笑了笑,“是父辈故交,侥幸能同屈将军说上几句话。”
霍宽“嗯”了一声,又问道:“您觉得……屈将军会不会帮忙?”
时越挑了挑眉,“六皇子殿下既然求助于屈将军,定然心中有所打算。”
霍宽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很有信心道:“但愿罢……”
时越看他这模样,也顺口安慰了一句,“屈将军是仁义之人,殿下同霍参将落难至此,他必定不会见死不救。”
时越的安慰实在是轻描淡写,说话的语气也十分随意,但听他的这么一说,霍宽就立刻放下心来。
他转念又想,其实屈将军不帮忙也不要紧——有时先生就足够了。
时先生既然能把他们从北沧带回到大盛,又从顷岭带到上堰……再从上堰带到京城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他更是放心,语调轻快道:“先生您叫我‘小霍’就行,‘霍参将’太生分了。”
日后说不定还是同僚呢?毕竟按照主子这态度,大概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请先生做府中客卿了。
时越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一张少年脸叫人“小霍”有什么问题,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霍宽也同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应答得十分痛快。
“对了,先生,您买的那只老母鸡我已经收拾了炖上了。”霍宽完全没觉出来自己何时已经变成了标准迷弟语气,“……先生不愧是先生,挑得老母鸡都精神得很,我刚刚杀鸡的时候,还被它叨了一下。”
霍宽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手上的红印子,全然没有注意到时越变得微妙的脸色。
时越:……
他沉默了一阵儿,看了看天色,“……你再去最近的酒楼买几个菜回来罢,今儿留屈将军吃顿饭。”
不然……来了一趟,军师没请着,连鸡都丢了。
——那屈守疆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