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丫今天这么期待吃饭,还是有原因的。
她捡来的“小仙童”在后山挖到了一株草,药铺子的掌柜两眼放光、高价收了。
拿到的钱不止给那个捡来的“瘫子哥哥”抓了药,还买了只鸡。
——肉啊……
阿丫咽了咽口水,爹爹死了以后,她再也没吃过肉了。
果然……爹爹说的对,要多做好事,老天爷总会给回报的。
她做好事救了“瘫子哥哥”,所以老天爷派了个小仙童来让她吃上了肉。
这顿饭是时越动手做的。
要是让阿丫动手,大概她做得出直接把整只鸡下锅煮的事。
毕竟,这个小哑巴目前为止,食物仅限于熬粥煮野菜,对其它食物的认知,只有去城里换柴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眼、闻闻味儿。
活得久了,各种技能点都能被点上。虽然小哑巴家里原材料十分有限,时越凭着这有限的材料,做出了一桌全鸡宴。
勾人的香味将方才的酸苦气息驱赶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时越摁住了,阿丫差点整个人都钻到锅里。
被时越再三警告之后,阿丫抓着自己刚才被火燎过的发梢缩到一边,一双因为瘦骨嶙峋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却一瞬不瞬,死死盯住了时越的动作。
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分泌,她忍不住抬手,啃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终于,在阿丫真把自己的手指头生啃了之前,时越端菜上“桌”。
说是“桌”,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找来的破木板。
看着小哑巴一手指的牙印,时越眼角抽搐,抓着这孩子把手上的口水擦掉,时越连忙塞给她一个鸡腿。
——再等会,这小哑巴说不定真把自己给啃了。
对另一边躺着的楚钟鸣来说,饭菜的香味远远拯救不了他。
刚才那碗药的滋味,实在是“回味无穷”。
楚钟鸣一开始以为闻着就是极限了,等灌倒嘴里,他才知道,什么叫“痛苦”……
他都忍不住把这种“痛苦”跟丹田经脉被废比较起来,甚至……还分不出个高下。
更让人发疯的是,这个味道还不是灌完了就完,药汁在胃里面停留,味道顺着食道往上,他整个口腔都充满着这味道……
楚钟鸣神色涣散地躺在床上,宛若一尊褪了色的雕塑。
时越到床边,看了眼“思考人生”状的楚钟鸣,叫了几遍没有答应,索性不再打扰。
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人。
……
有了时越在,阿丫每天去砍柴的时间缩了一半,剩下的时间,跟着时越一块儿进山,学认草药……
她也知道了,第一天小仙童找到的药草,名叫“泠元草”,是武者大人们常用的一种丹药——“回元丹”的原料,所以价格格外高。
虽然后面几天都没有像第一天的运气,没看见那样珍贵的药草。
但小仙童也带着她认了不少常见的种类,以量换质,送去药铺子换的钱也够买几顿肉的了。
阿丫的逻辑——
能吃肉=小仙童的功劳=老天奖励她做善事=她要好好照顾“瘫子哥哥”
于是,她照顾楚钟鸣越发用心了。
其中就包括……
闻着越来越近的酸苦味,楚钟鸣已经蜡黄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原本英俊的五官皱成了一团,但是却不像第一天那样反抗,而是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张开了嘴,十分配合地任由阿丫把药灌下去,然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阿丫已经很习惯楚钟鸣喝完药就“睡”,见状也不管他,端着碗就去收拾了。
而躺在床上的楚钟鸣,静静地感受着那药发挥作用,破损的丹田一点点热起来,这几天积攒起来的头发丝细的武元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是难耐的麻痒——
那是……经脉上的伤在缓缓愈合。
虽然尽力克制着,楚钟鸣的表情还是因为狂喜变得狰狞。
——这些天的感觉没有错,那伤口在愈合!
他可以、重、回、武、道!
屋子的另一边,时越看着浑身抽搐的天命之子,轻轻笑了一下,又垂下眸子,接着包扎起左腕的伤口。
——凤家啊……
怪不得这小孩能把他召来。
察觉到自己有恢复的希望,楚钟鸣格外配合,吃药喝药一点都不含糊。这般情况下,他也恢复得十分快速。
五天之后,他就不必躺着,能勉强下地了。
再过半个月,出去砍柴的主要劳动力就变成了楚钟鸣。阿丫也能抽出更多的时间,跟着时越学习辨认草药了。
劳动力充足了,日子就变得越发好,每天都能吃到荤腥,对阿丫而言,这简直是天上过得日子。
这间四处漏风的小破房子,也被抽出时间的楚钟鸣修修补补,多了点人住的样子。桌椅板凳的家具他也做出来不少,虽然因为制作者是个新手,做出来的形状颇奇怪,但是用起来总是没问题的。
日子好过,仪式感也有冒出来了,这一年的年节,阿丫总算备上了年货,甚至扯了几尺红布,准备裁新衣裳。
于是,等到下午十分,出去砍柴的楚钟鸣回来,就看见这分外玄幻的一幕——
他瞠目结舌了半天,磕磕巴巴道:“你……你们在……干、干什么?”
语气都有点发飘。
阿丫“啊啊”了两声,示意他赶紧把门关上。
楚钟鸣也稍微回了神,关了门几步凑到跟前,再三确认自己的眼睛没出错。
凤家那小子,拿着针线,在、缝衣裳?!
对,凤、那个“凤”……
那天的“凤凰纹”,果然是他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