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易周最后还是没有拜师成功,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但郭津总觉得那个小屁孩没那么容易屈服。
……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郭津睡眼惺忪地推门出去,就看见“店小二”端着一盆水,直挺挺地站在时哥门外。
只是,“店小二”这张脸……
怎么这么眼熟?
“易周?”
郭津揉了揉眼睛,不大确定地叫了一声。
主要是昨天才见了那么一会儿,对方现在换了衣裳,他一时还有点不敢认。
“店小二”见是他,一脸傲气地扬了扬下巴,鼻孔出气。
——好吧,确定了,毕竟没有哪个店小二敢这么对待客人。
郭津:……不跟中二期的小屁孩计较。
他幽幽地看了眼房门,提醒道:“屋里有盆有水,时哥一般都是洗漱完才出来的。”
易周早在这客栈踩过点,这细节当然知道。
只不过,拜师……是要诚意的……
他抓着盆沿的手紧了紧,没理郭津。
郭津还没完全清醒,提醒了一句,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回复,就揉着眼往下走。
但走到楼梯口,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在原地顿了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个不怀好意地笑来。
他倒退着、沿着原路返回,正停在易周身边,贱兮兮地笑道:“反正时哥也不用……你端了这么久也是辛苦……”
“来,你喊一声‘哥’,哥帮你用了,也算浪费你一片孝心……”
易周端着盆的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简直是强忍着才没把这一盆水泼到他脸上。
他咬牙切齿,却顾及到屋内的时越、不得不压低声音警告道:“滚!”
大清早逗弄了一波中二期小屁孩,郭津简直神清气爽,走起路来都带风。
果然,如他所说的,时越是洗漱之后才出的屋,易周端盆站了一早上,一点用都没派上。
……
之后这一早上,易周简直让郭津大开眼界。
——这孩子,是个服务业人才啊……
这周倒体贴劲儿……五星好评都要有了。
郭津都快要被他感动了,但时越却没受什么触动的模样。
郭津略一想就觉得明白,时哥穿越前就是个大少爷……应当被人伺候惯了。
想起在魔教的时候,时哥语气自然地吩咐人的架势,郭津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这小孩做得是真的十分到位。
郭津本来觉得,依照那小孩的脾性,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甩手不干了,结果……他竟然忍下来了?
也不能说“忍”,对方一脸平静,甚至不觉得被屡次拒绝算是什么事儿。
到底还是心软。
等到出门的时候,郭津坠在后面,打算安慰了那小孩几句。
郭津:……唉,我可真是个好人。
他这么感慨着,却见易周听了他的劝解,却不解抬头,“这怎么算‘委屈’?那些想拜师我爹的人,做得可比这多得多……”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眯着眼看向郭津,怀疑道,“你该不会……想赶我走……自己偷学……”
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易周警惕地看着郭津,还往一边躲了躲。
郭津:……
md,再关心这小子,他就是狗。
一片好心喂了狗,郭津冲易周冷笑两下,快步上前,和时越并行。还特意转身冲易周嘚瑟一笑,可谓是十分讨打了。
易周:咬牙切齿!!
这般不尊师重道之人,“师父”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他?!
等三人一前一后到了茶馆,却发现今日说书先生讲的,却并非魔教之事。
回忆起自己昨天的询问,郭津讪讪……恐怕吓着这位老先生了。
今日说的是漠北富商吕轻度的故事。
这位吕大善人,是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漠北,来回三五次走商生意,就转了个盆丰钵满。
当时漠北马贼横行,他的货物却是次次安稳,没有一次遭劫的。
对这样的运道,同道中人羡嫉皆有……甚至嫉恨居多。
不过,吕大善人却是乐善好施,又是施粥、又是开义诊……在漠北百姓间赚足了名声。
但当真将他的“吕菩萨”之名传出去的,还当属他重金恳请江湖人出手,剿灭了漠北马贼……
这下子,漠北走商得以安稳,江湖义士得了钱又有了名……两方当然都对这个人赞不绝口。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吕菩萨”毕竟不是真菩萨,年轻时来回奔波,终于积劳成疾……两年前病倒了。
吕府大张旗鼓,请了不少神医,但都束手无策。
在一个月前,这位“活菩萨”最终还是病故了。
当然,吕大善人是死是活,远在南方小城看热闹的这些人倒不关心,这会儿茶馆里这么热闹,是因为吕轻度的临终遗言。
由于吕轻度并无后人,他生前设了三道关卡,并扬言,“能通过三关之人,便是吕府的新主人”。
——也就是说吕家万贯家财,尽归那人之手。
这话一出,整个茶馆里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吵闹间,有人高声问那说书先生,“那三关都是什么?”
其余人也连连附和追问。
那说书先生笑扇了两下扇子,“那关卡内情,老朽若是知道……就是豁上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漠北跑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