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熹微，天地大亮。

天空上浓厚的墨云散了开来，云层后太阳升起，照耀四方，地上是一片神圣的金黄色。

但阳光之下，却是一片废墟。

还留在永恒大陆的进化者和阴阳师们都消失了，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弹指挥手间，万千生灵化为乌有。

这是神的力量。

司扶倾看着自己的手掌，除了沙石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就在刚才，她眼睁睁地看着年以安、朽木明月、奥吉莉娅、殷尧年……以及无数人在她面前消失。

这一片浩瀚的空间，只有灵圣境存活了下来。

哪怕是差一线就能够突破灵圣境的灵魄境巅峰，也无法抵抗意识被吞噬的力量。

寂静，还是寂静。

源明池在司扶倾的旁边蹲了下来，慢慢地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天丛云剑。

神器有灵。

像是知道朽木明月已经消失了，天丛云剑竟然在短短一瞬之间变成了一块废铁，原本寒芒闪烁的剑身上被铁锈覆满，没有了灵气。

八岐大蛇也飘了过来，八个脑袋转来转去，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很是伤心难过。

源明池拿着天丛云剑站了起来，原本秀美的眉目间只剩下了一片淡淡的狠戾。

他转过头，平静的眼神中又透着一股疯狂，淡淡地开口：“八岐。”

八岐大蛇的身躯瞬间又膨胀了十几倍，蛇身足有数十米长。

“唰！”

八岐大蛇以极快的速度，对着云胥发出了攻击。

八岐大蛇的每一颗脑袋，都拥有着不同的力量，十分磅礴。

云胥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依然只是轻轻地那么一挥手。

“嘭！”

一声爆响，八岐大蛇在顷刻间爆炸开来。

就这么消失了。

“噗——”源明池猛地吐出了一口血，膝盖也是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本命式神被毁，于阴阳师来说是摧毁性的打击，相当于废了半身的修为。

“老五！”月见和谈京墨上前，将源明池扶了起来。

鬼谷之主立刻上前，将一枚药塞入了源明池的口中。

同时，云梦也按住了源明池的肩膀。

几秒后，她神色颓然地垂下手，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身为阴阳师之首，但也无法恢复源明池的伤势。

对方太强了，根本没有出全力，就已经将他们打到无力以对。

云胥并没有第二步行动了，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杀更多的人。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司扶倾等人，欣赏着他们面上的所有情绪。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

神，无法阻挡。

**

同一时刻，永恒学院内。

成功下线的进化者和阴阳师们纷纷从游戏舱里出来，精神还十分的不稳定。

医疗人员也飞快上场，开始替伤员们进行治疗。

所有人都很沉默。

他们难以忘怀他们看到的一切。

难怪那一天会被称为神圣之日，原来操控着这一切的一直是神。

每个人都失去了很多。

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

“宴行！”看到霍宴行后，霍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出来了，你妹妹弟弟他们呢？”

霍宴行的唇抿得很紧，没有应答。

他双手用力地握成拳锤在身体两侧，胳膊上青筋暴跳。

他只差一步就能够突破灵圣境，只要再多给他几天的时间。

可时间不够他的修为也不够。

月见替他按了下线键，他还没有回过神，意识已经被游戏舱收回了。

再睁开眼时，他回到了熟悉的自由洲。

而月见还留在永恒大陆。

“妈，大哥，我和臭小子在这里。”谢砚秋从另一边跑了过来，她按着太阳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霍老夫人的脚下一个踉跄，站都站不稳了：“寒衣倾倾他们……他们还都在永恒大陆没有出来。”

她这一去永恒大陆，原本就没想着能够活着回来。

她老了，也活够了，怎么也要为年轻人做点什么。

难不成反而让年轻人替她去送死。

然而，在关键时刻，绫寒衣却是把她送了回来。

霍老夫人也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数据。

“滴滴滴！”

警报声不间断地响起，每响一次，代表着一个意识的消弭。

越来越多的名字变红，名字后面被添上了“已死亡”这三个字。

难以想象就在这短短几分钟不到，十几万的高级进化者和阴阳师们都归为了虚无。

谢誉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紧拧。

他的手放在控制键盘上，正在试图重新建立起和永恒大陆之间的联系，想要查看如今的永恒大陆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给骗了，让小白按下了他的下线键。

很好。

“十九万人……”东方院长还瘫在椅子上，声音轻不可闻，“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啊——！”

他抱着头，完全抑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失声痛哭。

这十九万人中，除了一小部分阴阳师外，都在永恒学院进修过，都是他的学生啊。

“院长！”副院长按住东方院长的肩膀，声音急促，“还是有机会的，有机会！”

东方院长的眼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他呆呆地看着副院长：“有什么机会？你没有见到他，你不知道……”

在面对云胥这个神的时候，他没有丧失斗志。

但是在得知这么多人都牺牲之后，他心中的那栋高楼也顷刻间塌了。

“院长，游戏系统经过了改造，我们的人是意识进去了，身体并没有。”副院长的心中也十分难受，但他还是克制着情绪，“如果能够找回他们的意识，让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那他们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听到这句话，东方院长的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黯下。

他苦笑了一声：“怎么找回？意识在神的手中，除非杀掉神，可……”

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

东方院长迅速地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冷静的模样：“继续疏散全球所有居民，把所有人都送上飞行器，尽可能地减小伤亡！”

他不能让先驱者白白浪费了生命。

副院长应了一声：“是，院长！”

**

永恒大陆，万籁俱寂。

双方依然在对峙中。

十几人面对云胥一人，却丝毫不占上风。

“怎么样想好了吗？”云胥饶有兴致，神情悠闲，“本座可以把魔侍的力量分给你们，这样在两个世界融合后，你们会直接突破灵神境。”

云影冷冷地笑：“少废话，直接动手。”

云胥眉头一皱。

“他杀不了你们，也没想着杀你们。”司扶倾抬起头，终于开口了，“我说的没错吧？”

“的确没有错。”云胥扬眉，微笑了下，“其实本座也没想杀掉那些凡人，但是看你们用这样仇恨而刻骨的眼神看着本座，本座觉得甚是有趣。”

他最喜欢看这些蝼蚁挣扎又无助的模样。

“让其他人离开。”司扶倾声色平静，淡淡的，“你只想留下我，我留下，怎么样？”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倾倾！”

“小九！”

“小师妹！”

云影猛地回过头，神情冰凉：“云九，你最好好好听话。”

司扶倾拨开了他的手，笑了笑：“我有在好好听话。”

云影的手臂一震。

“好，本座给你这个机会。”云胥似乎是很慎重地考虑了一会儿，才答应了这个条件，“放他们离开，只要你留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