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殿下,”道尔顿说,“您王兄派来的使者正在找您。”
他刻意加重了“亲王”与“王兄”两个词,不出意料,看到阿瑟亲王的脸色变得铁青。
皇帝使者面无表情地从道尔顿背后走出,朝阿瑟亲王鞠躬行礼。来人是鲁特帝国的一位伯爵,同时也是鲁特帝国王太后的情人。阿瑟亲王绷着脸,走了出去。
与道尔顿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道尔顿一下子攥紧了拳头。
………………
“陛下十分重视这次联盟,”伯爵神情严肃,“您的母亲也一样。”
阿瑟亲王揉着那朵女王回赠给他的玫瑰,用指尖将花瓣碾碎,花枝上的尖刺让他的手指吃了点苦头,鲜血混着汁液渗透在他的指缝里。他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心里知道母亲派情人来的目的。
——为了警告他。
他那一切以兄长利益为重的母亲还将他当作小孩子呢。
阿瑟亲王笑容越发灿烂。
伯爵还在转述王太后的命令,阿瑟亲王的思绪却飘到了其他的地方,他离开时刻意放缓了步伐,隐约听到从背后房间里传出的争吵。
道尔顿……
这个他原本满不在乎的名字,以及那些纷纷扰扰的流言,突然令他心生不满了。
“过几天他们是不是要举办马上比武大会?”阿瑟亲王打断了伯爵无聊的话。
“是的。”
伯爵回答。
双方联盟的合约签订得比女王和皇帝的婚姻谈判还快。为了庆祝联盟,将举办一场传统的比武大会。这场比武大会既是为了向盟友展现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促使女王早日答应鲁特皇帝的求婚。
“准备一下铠甲,我也要参加。”
阿瑟亲王吩咐。
“好……等等?您说什么?”
伯爵惊愣在当场,瞪大眼睛看着阿瑟亲王。
阿瑟亲打小就性格古怪,在王室子弟该学习骑术的时候,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偷懒。甚至他被授封骑士,还是得益于王室的威望。在鲁特帝国这一直是一桩笑谈,不过也有皇帝及其他人纵容的原因。
随着阿瑟亲王长大,他甚至在公开场合宣称“只有最粗鲁,野蛮的人才会热衷于拿着可笑的棍子朝敌人冲锋。”
这话为他惹了不少麻烦,但亲王依旧我行我素。
“您确定要参加吗?”伯爵不敢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阿瑟亲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他丢掉了被揉碎的花,鲜血和玫瑰汁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石板上,如所有迷人而又狠毒的罪恶。
……………………
在房间里,女王和将军的确爆发了一场争吵。
“您快要让那个家伙跪在地上亲吻您的石榴裙了!”道尔顿愤怒地说,“您想做什么?操控鲁特帝国的王储吗?就像操控我一样?”
他铁灰的眼睛里积压着厚重的云团。
耳边还回响着阿瑟亲王轻蔑的话——一个平民,你在奢望什么?
平民。
这两个字就像烙印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魔咒。
曾经无论他取得多少军功,都会被轻轻地划到那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贵族子弟身上,而如今不论他距离女王有多近,中间都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他站在门口看年轻的女王和亲王站在一起姿态亲昵的时候,几乎不能呼吸。
愤怒、不甘和嫉妒像蛇一样撕咬他的心脏,理智仿佛要被焚烧殆尽,他险些不想管什么联盟什么新教,只想拔出枪,对阿瑟亲王那作呕的苍白脸庞扣动扳机,直到弹匣空空,直到那张脸血肉模糊。
“你又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阿黛尔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一把扯下桌上那一捧玫瑰,劈头盖脸地砸向道尔顿,“这不是你想要的?这不是如你所愿?”
道尔顿一动不动地任由那些花砸在身上,一枝玫瑰的刺在他眼角刮出了绯红。
他冷冰冰地说:“那我也没教您去引诱鲁特王储。”
“所以呢?”女王怒极反笑,一步上前,逼近他,“所以呢?如果我不这么做,等着雅格王国退去,鲁特帝国将手伸到罗兰来?还是等着谁去替我抵挡鲁特帝国的骑兵?”
“我!”
道尔顿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