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秦川所言,这场宴会规格并不高。
若是高,他只怕也不找薄禾来临时替代唐蜜了。
但规格不高,虽然可以较为随意,女伴也无须精挑细选,但不代表可以上不了台面。
秦川能感觉到薄禾挽在自己臂弯的手明显僵硬。
他不着痕迹扫了对方一眼。
后者面上带着微笑,却看不出紧张。
有人过来寒暄,薄禾尽责尽职扮演好一位女伴的本分,不轻易插嘴,但在对方同样带了女伴过来的时候,会主动从对方首饰谈起。
秦川还发现,薄禾有一个小小的狡猾之处。
薄禾跟时下大多数女生差不多,对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有些泛泛的了解,但要再更进一步进行鉴赏辨别,就完全不懂了,所以她往往会先赞美对方的首饰,引得对方说出牌子,再顺势聊下去。
对于爱美的女士,不唯独深入了解能跟她们有所交流,懂得技巧的赞美,也能激起对方的谈兴。
出于客观评价,秦川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女伴,薄禾已经是基本合格了。
欠缺的,不过是她所处阶层的局限,和专门的培训。
宴会过半,两人自然而然分开。
换作几年前,盛名在业界不过后起之秀,连名字都有些陌生,即使秦川背后多了秦氏集团这块金字招牌,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让交谈的人多一些信心和笑容。
能够驰骋商场多年的,不是老狐狸,就是老油条,大部分人把自己的基业和口袋里的钱看得比亲人的性命还重,再怎么对秦氏集团有信心,也不代表对秦川有信心。
几年前,这种规格的酒会,秦川还得一个个亲自过去打招呼,混个脸熟,而现在,除了少数几位重要领导和人物,他已经可以在其余大部分时间内岿然不动,等着别人主动上前了。
不是没有年轻女性过来搭讪,但都被秦川兴趣缺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他今晚的目标,是出现在这里,跟主办方领导寒暄几句,表示诚意。
等领导离开,秦川留在这里意义已经不大,与继续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打游戏。
他举目四望,打算喊上薄禾一道回去。
思忖之间,秦川的目光一顿,落在前方不远处。
薄禾与一名男人并肩而立,背对秦川。
二人都低着头,肩膀挨着肩膀,薄禾手里似乎还拿着手机。
隔着好几个人的距离,秦川看不清他们是在说话,还是在看别的东西。
但他认识薄禾旁边那个男人。
何止认识,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主动去找对方打过招呼了。
魏飞舟,一个不同于秦川,真正白手起家的房地产老总。
中国虽大,如果大家都是同行业,业务又做到一定程度,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所交集。
但众所周知,魏飞舟跟秦氏集团不对付。
只要是秦氏集团的项目,魏飞舟绝不参与。
当然,有魏飞舟公司参与的项目,也没有秦氏集团的影子。
秦川不知道其中缘故,因为在他毕业回国进入盛名之后,这段恩怨就已经存在。
前阵子,本市要开发专属文化新区,将博物馆、美术馆等迁移过去,既是作为区域职能的划分,也是为了以后让旅游业更进一步发展。
而在上面划拨出来的区域里头,正好有一块地皮,卡在新区边缘,既不算新区地盘,但它的地理位置又极其优越,左面是本市植物园,右面则是未来的美术馆,环境优美,交通方便,升值空间巨大。
这块地皮,在魏飞舟拍下之初,没有人看好,因为它的前身是民国刑场,位置冷僻,附近荒无人烟,国人多有忌讳,哪怕旁边是植物园,空气清新,附近的价格也迟迟起不来,许多人在背地里都说魏飞舟冤大头。
可就是在他拿到地皮的一个月后,新市长上任,京里派来的考察小组在本市转了一圈,前面两任市长都迟迟未能敲定的批文就下来了。
同样卡在文化新区边缘,有待开发的地皮不少,可其中就属魏飞舟手里那块最值钱。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转眼成了香饽饽。
大家对魏飞舟的评价,也从冤大头,变成了有先见之明。
许多人的眼睛顿时都盯着魏飞舟手里那块地,可他就是迟迟不开发,于是很快就有许多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有的说魏飞舟资金周转紧张,已经没有余钱独立开发了。
有的说魏飞舟已经找好下家,准备将地皮高价转让出去,狠狠赚一笔。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秦川也在留意那块地。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魏飞舟手头还有另一个项目正在开发,资金的确比较紧张,不太可能对那块地皮进行独立开发,但魏飞舟也不愿意将地皮转手出去,唯一的途经就是合作。
这阵子不知有多少人想跟魏飞舟打好关系,其中也包括了盛名。
在秦川看来,盛名的规模既不会压魏飞舟一头,也不至于让魏飞舟压过去,双方实力相当,又有合作的需求,这笔买卖若能谈成,自然是互利共赢。
为表诚心,他几次亲自上门,没想到对方跟头犟驴一样,油盐不进,横竖不买账。
秦川提起合作,魏飞舟就跟他打太极兜圈子,秦川要是把话挑明白了,魏飞舟就直接拒绝,说他绝对没有跟姓秦的合作的可能性。
从很早以前,秦川就听说过,老魏此人,固执古怪,极难讨好。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因为秦川本人也是个很难被讨好的人。
但几次打交道下来,秦川信了。
这个魏飞舟,的的确确是个很难讨好的人。
甭管送什么东西,对方一律不要。
对家里的老婆从一而终,不好美色。
魏飞舟自己有钱,送钱也没用。
什么古董字画邮票玉石,但凡有点可能性,不必秦川送,别人也会送,可谁也没打动魏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