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还想知道更多。
他想知道过去那二十多年里,她是怎么从一个被双亲抛弃,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成为今天的薄禾。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薄禾还不够出色,她没能赚得万贯家财,出人头地,摇身一变,光鲜亮丽出现在生母面前,狠狠教她做人。
但秦川清楚,一个人能够摆脱先天处境的劣势,依靠努力奋发读书,从乡镇走向大城市,站稳脚跟,甚至在人格上也没有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这本身就已经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如果薄禾也能在生母身边长大,或者她跟安宝华的第二个女儿换一下,现在可能会更加璀璨耀眼。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很多人都输在起跑线上,一步已是半生。
电梯里还有别人。
薄禾不可能说太多。
她适时停住,秦川也顺势换了个话题。
“你力气好像有点大,平时经常健身?”
薄禾:“天生比别人大一些,还有我小时候经常帮爸妈干活,他们出摊的时候,我就帮忙推车搬东西,力气渐渐就练出来了。”
秦川一愣,而后了然。
她口中的爸妈,估计就是养父母了。
为了不打扰别人,两个人的说话声都压得很低,听上去像是在喁喁私语。
四周也并非伸手不见五指,应急灯的幽幽蓝光很快从头顶照下,微弱无力,若隐若现映出四人或焦虑或冷静的脸。
在这种时候,彼此认识的人会下意识靠得更近,四人分作两拨,两个小姑娘也顾不上闷热了,几乎依偎在一块,试图通过身体接触来汲取安全感。
秦川跟薄禾并肩靠坐在地上,距离也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近。
他转过头。
薄禾正说起自己的家乡,一个靠山的小镇,她小时候经常漫山遍野地跑,山货趣闻,尤其是应季美味,几乎随手拈来。
这种时候,触发味觉也许是缓解紧张的最好方式了。
尤其当想象徜徉在美食之中时,大脑就会暂时忘却眼前的紧张。
但秦川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转过头,借着微光,打量对方。
薄禾的头发很软,额前鬓边,细碎微卷,像她的脾性,柔中有直。
秦川见过的美人不少,交往过的美人也不少,迟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现在仔细回想,即使是跟迟筠交往期间,他似乎也没有心绪随着对方一举一动而起伏,随时随地被牵动的感觉。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有一种美,是他觉得美。
即使薄禾没有那么精致,只能称之为小美人,够不上大美人的标准,可在秦川看来,千好万好,无一不好。
所谓滤镜,不过如此。
薄禾似有察觉,目光随之移过来。
秦川不着痕迹闭上眼,后脑勺贴着电梯,冰凉感通过头发传递到头皮,稍稍减缓了没有空调的窒闷。
薄禾却误会了。
“秦总,您没事吧?”
秦川压着嗓子,低低道:“我有点头晕。”
下一刻,他的额头多了一只手。
不算特别柔软的手,指尖似乎还有微微薄茧,温热湿润。
很快,手缩了回去。
“没发烧,可能是里头空气不流通,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薄禾说完,还不忘去问那两个小姑娘。
“你们没事吧?”
两个小姑娘有气无力,恹恹地应了一声。
薄禾伸长了手再去拿那个求助按钮。
还未等她按下去,那头忽然传来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