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楚老伯干瘪的脸涨得通红,他伛偻着身子,抖声道:“陈少爷,您不知道,这事由不得我们啊。您资助我和珊儿回乡的那天夜里,我俩就被那黑心的家丁,伙同一帮贼人抓进了严府,那些人把我吊起来揍得半死,珊儿尖叫着要撞墙自尽,后来,严府大管事严庆年被那里的动静引了来,见到珊儿,就说了一句,这丫头长得不错,结果那伙人一听,连夜就把珊儿送他屋里了。”
“珊儿为了救我的老命,不得不从了严庆年。那严庆年岁数比我都大三岁,娶了五房妻妾却一直膝下无子,珊儿却阴差阳错地有了,这就马上被纳为妾了。”
“那严庆年望子心切,珊儿生下儿子以后,我俩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起来,连珊儿为我求个职,他也应了。只是出于警告的目的,把我派到这诏狱来当个小吏,天天见那些惨不忍睹的情景,我…我……”
“老实说,我在这待了两年却如同过了二十载,原来天天夜里慌得睡不着觉,后来也就越来越麻木了,如今只觉得自己和珊儿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只是,陈少爷,我和珊儿唯独对不起您,您当年为了救我们连大官都做不得,还不得不离开京城,而我们不但没有为您做过什么,还仰仗害您的人过活,我们,我们真是没脸见您啊!”楚老伯干瘪的脸上流出两道浊泪,他撩起衣袖反复擦着。
“楚老伯,知足是福亦常乐,如今看你跟令爱生活安康,我也心安了,前尘往事就不要提了。”陈少轩终于释然地叹道。
“陈少爷……”楚老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红着脸殷切地问道,“陈少爷您有何吩咐?”
“劳烦楚老伯帮我打探一个人,姓夏叫夏雨樵,是个商贾,年纪约莫四十出头,五日前被抓。”
“夏?”楚老伯皱着眉头搔了搔头,仔细回忆了一番,“五日前的事情我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没事,这里我熟得很,我马上去找!”
“此事不宜声张,还请楚老伯小心,以免生事。”陈少轩正色道。
“噢,我懂!这鬼地方呆久了,我心里有数,陈少爷放心。”
“如此,就劳烦楚老伯了,多谢!”
“咳!不劳烦!不劳烦!!陈少爷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您要还跟我客气,我这张老脸真不知往哪里搁……”楚老伯红着脸,拍着胸脯保证,“您等我消息,我一定打听到!”
楚老伯又详细问了陈少轩的住处,这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告辞而去。
这天回到客舍,陈少轩又摆上一桌酒菜,天刚一黑,门外便响起轻轻地叩门声,打开门,楚老伯带着歉然,提着一壶酒躬身站在门外。“我知陈少爷最爱泸州的白曲,特意去沽了一壶。您尝尝?”
“多谢!”陈少轩忙迎他进屋,取来两只小杯,一人倒上一杯,淡淡地笑道,“许久不喝此酒,今夜闻到这熟悉的酒香倒是格外亲切。”
“陈少爷,您只要在京城里,我天天都给您沽酒,您别嫌弃!”楚老伯呵呵地低笑了一声,接着目光微闪,谨慎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楚老伯有事直说便是。”陈少轩见状,轻轻放下酒杯,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