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为何如此肯定明月的娘亲就是曾家人?”陈少轩仍是迷惑不解。
“因为你!”金爷直言不讳道,“我认识一人,曾跟随过曾将军,对炎月印之事略有耳闻,其实我当初听了,也觉得太过邪乎并不全信,直到你方才说出相同的话。”
“陈公子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我早有耳闻!傅老先生又是天下最博学多闻的先生,他的札记可信度极高!之前我只是有所猜测,如今倒是确信了这种猜测。曾将军有个不为人知的女儿,身有炎月印,而夏姑娘手臂上的印记必是炎月印无疑,此印既然世代相传,那夏姑娘必是曾家的后代。我家父当年与曾家关系匪浅,我前几日已写信过去询问此事,相信不日就会有回复。”
陈少轩一怔,若有所思。明月听得都快傻眼了,她一头雾水地看着金爷:“金爷,您说的这些,我家里人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不可能啊?”
“这只锦盒的事情,你家里人有跟你提过么?”金爷反问了她一句。
明月顿时无语了,她紧紧地拽着衣角,好半天才喃喃道:“我家里人可能觉得我年纪小,所以有些事情……”
金爷看了一眼紧张的明月,缓言安慰:“所以你不知情很正常。有些事情,尤其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陈少轩在一旁听罢,转而问道:“金爷,那么依你之见,这只锦盒会不会跟曾家的炎月印有关?”
“应该大有干系。”金爷很肯定地回答,不过,他略一思忖似是又想起了一事,面露迟疑,“其实说起来,除了曾家的事,我忽然想到夏这个姓,二十年前可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姓氏。”
“夏……夏?”陈少轩低声念了几次,猛然一惊,顿时脱口而出,“夏相夏言?”
不过,此话一出,他自己就马上断然否定:“这不可能!众所周知,夏相一生未留子嗣。”
“就算他本人未留子嗣,难不成家族中就没有后人?”金爷淡淡地说道。
“夏相当年何等风光显贵,整个夏家门庭赫奕,阖府男人个个在朝为官,族中女子所结姻亲也都是豪门望族,夏相最后获罪致死,当今天子虽收了夏家府邸,却并没有查抄其家产。他的侄儿侄孙被削职为民,靠着家底殷实,再怎么不济,也断然不会司农从商。”陈少轩很肯定地说道。
“从商有什么不好?”金爷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朝太祖虽重农抑商,可你看如今的世道,从商者若能赚得大把的银子,便可买地买宅雇仆役,又与那些达官贵人有何区别?你知不知道,京城里凡五品以下的官职都可以花钱买到,便是三品以下部分官职也可高价买来,出钱买官已是如今的家常便饭。一个人生来有权有势固然是好,但若两者皆无,除了读书,用钱也是可以得到的。可笑的是,世人个个表面上维护礼教,觉得商贾乃是不入流的行当,可其实呢,背地里哪一个不是见财眼开,拼命想分一杯羹?”
“……”这一席话,把陈少轩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是陈某见识浅薄了,我方才并无小看商贾的意思,言语冒犯之处,还请金爷见谅。”
“好说!”金爷爽快地一摆手,就此揭过。
他直起身子,看向屋外天空中的朵朵白云,悠悠说道:“其实我说起夏相,也不过是怀疑罢了,毕竟……”
金爷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地继续:“什么百年世家,托孤忠臣,不过就是人走茶凉,你方唱罢我登场,天大的荣华富贵,其实就如同过眼烟云,岂能长久?焉知今日拜王成相,他日又会是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