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姓杨名用修。”金爷平静地说道。
“杨用修?杨慎?你爹是杨慎!!”陈少轩大惊,“你祖父是三朝元老杨廷和杨首辅!!”
“是!”
陈少轩立即肃然起敬,拱手作揖:“想不到陈某有生之年可以得见一代名门杨家之后,之前言语之处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呵,陈公子客气了。我祖父再风光,我爹也不过是一个差点死于廷杖,又被永久流放滇南的罪人。一代名门只是个笑话罢了。”金爷自嘲般地冷哼一声,口吻极淡地说道。
陈少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我恩师曾说令尊博学多才,诗词卓越,经史百家无一不精,其身负六朝之才,乃百年来罕见的天才,只可惜,当今皇上他……”说到这里,他也不禁喟叹一声,停顿了一会,方才诚恳地说道,“但令尊之才华著作必定会被后世永久传颂。”
“噢?想不到傅老先生对家父居然有如此高的评价。”金爷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瞥了一眼已经呆若木鸡的明月,转而看向陈少轩,问道,“既然我已将身份如实告知,陈公子,那如今我可以一起随行了么?”
陈少轩仔细地思索了一番,拱了拱手疑道:“陈某还有一事未明,还请赐教,金爷说的身份,非是我不信,只是你这年纪……对不上。”
“……”金爷一怔,叹了一口气,“哎~!好吧。”他耸了耸肩,伸手摸向下巴处,一抬手,一把竟然将整张脸皮给撕了下来。还没等陈少轩和明月两人惊呼出声,就见金爷的脸上已经赫然换上了一副新面孔。
精致绝美的五官丰神如玉,长眉若柳,眼若桃花,半弯含笑,妩媚勾魂,又给人一种暧昧慵懒的感觉。细看内里双眸乌黑,却是底蕴深厚难以捉摸。肤白如玉,光洁剔透,发黑如墨,细致丝滑,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天然带着一种高雅出尘、俯瞰众生的风姿,又是一身白衣飘然,玉树临风,仿佛九天宫阙下凡的谪仙人,让人心神荡漾。
明月看着,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想到之前金爷救下她那时的背影,修长挺拔,飘逸风雅,原来与现在的面容搭在一起,才是无比的和谐。
“这是?”陈少轩大吃一惊,“这!这……”
“人皮面具!”金爷——杨天宁晃了晃手中捏着的薄薄一层皮,“我找人做的。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爹被当今皇上流放滇南之后,我家就一直有人严密监视,皇帝他生性多疑,恨不得能挑出一个错处来,把我们这家人都赶尽杀绝了。我若想光明正大地外出,自然不得不费点心思。”
“那在京城里金爷这身份……就是你么?”陈少轩不解地问道。
“是我也不是我,金丰来确有其人,是当年我父亲手下的一名护卫,大部分时间,京城里那档子事是由他在出面处理,我不过是偶尔假扮一下而已。”
“杨公子,你家所处的境地既然如此凶险,你们为何要来京城,还经营风月场所结交四方,万一有个不妥,被人发现那岂不是……”陈少轩没有说下去,但言语里的意思已经表明地很清楚了。
“陈公子,你有所不知,皇帝老儿对我爹甚至我祖父都一直愤恨在心,隔三差五就问起我爹的近况,若不是这些年来,我家一直花重金贿赂朝中官员,说我爹又老又病,过得生不如死,我爹的项上人头早就不保了。我祖父两袖清风,我爹是被流放的罪人,就算我娘家略有薄资也是车水杯薪,更何况蜀滇两地论繁华富庶,又怎么比得上京城,你别看烟花风月之地不入流,却恰恰是来钱最快的门道之一,我取之富贵用之官场,也是不得已罢了。”
“杨公子……”陈少轩对他的境遇大为感慨,脸色都有些黯然,一旁的明月听了更起了怜悯之心,一脸同情地看着杨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