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光炎跌跌撞撞,几乎是半跪半爬着出去的狼狈模样,陆炳微微摇了摇头:“严相这位干儿子,也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
“统领大人,他说的话可信么?”此时,房间内另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无比的声音。
陆炳淡淡笑了笑,扭头看向那个角落,只见一个极为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地蹲在阴暗处,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房间中还会有他的存在。
“刘光炎此人色厉内荏,正因为如此,严相安插他进来,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才你没见他都吓得尿裤子了么?他回答我的问话时,眼里只有极度的畏惧,没有一丝的迟疑,所以我认为他的话可以相信。不过他话中提到的任经行,你可知道这人的来头?”
“知道!”那个沙哑的声音很快回答道,“此人原来在张经麾下做事,因武艺高强深得张经赏识,几个月前,经张经推举进入我司,目前是名千户,他深居简出,相当低调,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和交流,所以他顶头上司镇抚使顾兴并不喜欢他,经常外派他出去,是以统领大人对他应该印象不深。”
“原来如此……”陆炳微一思忖,倒是有了些眉目,“我对他印象的确不深,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是隐约记得一些他的长相,他是不是皮肤略有些苍白,长着一对醒目的倒吊细眉?”
“是!统领大人的记性果然厉害!您看,此人是否需要严密监视?”
“不用。他既然身怀武艺,万一监视反被发现了,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他不过是名小卒,真正的幕后之人必是严世蕃无疑。”
“那……”沙哑的声音明显有了迟疑。
陆炳不以为然地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严世蕃这个人,满肚子贼心眼,他千万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必定不会是什么凡品,大概又是什么传世的奇珍异宝了。不过老实说,我对这种东西没啥兴趣,若不是刘光炎瞒着我偷偷摸摸做事,更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背主求荣,我倒不至于关注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严世蕃不告诉刘光炎想要的到底是何物,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惊讶,不过刘光炎好歹也在这北镇抚司待了许多年,这审讯的手法可是不比这司中的任何一人差,连他居然也会撬不开那被捕之人的嘴,这倒是有点意思。另外,严世蕃特意要将这人关入地字牢的用意,我也想不明白。还有就是,前几日听闻司里有人被打晕了,至今查不到半点眉目,我总隐隐感觉到,可能还是会与这件事有所关系。”
那沙哑的声音连忙道:“统领大人,被刘光炎关押的人姓夏,是城东一家香铺的老板,如今人被我从暗室带到了刑房,统领大人如要去审讯,我可马上安排人手。”
陆炳却是摆了摆手,悠悠地说道:“既然那人已经被我们掌握了,要审也不急于一时,我刚回来,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先缓上几日,没准刘光炎那边还会有新的消息传来。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陆炳身旁站着的两位锦衣卫和阴暗角落里的那人齐齐应声,几人相继离开,只留下一具廖千户血肉模糊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