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北镇抚司的守卫请他入内去见陆统领,严世蕃先是一惊后是一片恍然!他是个聪明人,可算彻底明白过来了,刘光炎之前的举动定是有诈,而陆炳如今已是完全掌握和控制了大局。
“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咬牙恨恨地暗骂刘光炎,却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守卫去见他最觉得头疼也最不想对付的陆炳。
严世蕃进了前厅,绕过回廊走在通往深处的石头甬道上,没走多久,经过一处影壁,便见一片宽大的空地。
空地的中心赫然站着一位身穿云纹圆领金黄虎纹锦袍的人,正是北镇抚司中令人闻声色变的大统领——陆炳。
此时,陆炳一双细细弯弯的凤目正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严世蕃顿时心头一紧,刚要上前低头作揖。
陆炳已经开口,冷笑道:“严少卿赶来救人的速度倒是非同小可啊。”这一言既出,竟是直截了当揭穿了严世蕃此行的目的。
严世蕃微微一怔,心念急转,圆润的胖脸上却立即堆起了笑容:“陆世叔,好久不见了!”他的年纪并不比陆炳小多少,两人官职也同为正三品大员,他却对陆炳以世叔相称,并以晚辈之礼恭恭敬敬地躬身拜下。
陆炳见状,心中不由暗叹。这严世蕃果然是个人精,一上来就自降身份,恭敬礼让,倒叫自己不便借势发作。
这厢,严世蕃依然满脸笑意盈盈,仿佛对陆炳之前的话恍若未闻,客客气气地拉着家常:“陆世叔,我这番前来,乃是家父得知您近日刚刚回京,这一路上颠簸实在辛苦,特意让我带些上好的补品前来探望,我因许久不见世叔,分外想念,所以便一个人先赶了过来。礼品随后就送去您府上,还望世叔笑纳。”
陆炳扬了扬眉毛,嘴角轻咧,露出一味喜怒难辨的笑容:“严世侄有心了。”他从容地改了口,说话的语气却是极淡,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丁点儿嘲讽。
严世蕃偷偷地瞥了一眼跪在陆炳身后不远处纹丝不动的任经行,见他似乎毫发未伤,只是阴着脸,眉宇间隐隐有股怒气,心中顿时放心下来。
看来任经行还没有被严刑逼供,而他这怒火多半是冲着刘光炎的吧。严世蕃心道,他并不惧怕刘光炎出卖自己,因为刘光炎所知的十分有限,而知晓炎月印秘密的任经行,才是他心头最在意的人。
就算刘光炎已经投靠了陆炳,陆炳也只会对他们之前抓人搜物之事有所了解,而绝对不会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炎月印。陆炳今日忽然出手,莫非就是想探听他们真实的意图?!
不行!绝不能让陆炳知道炎月印之事!
严世蕃心念直转,正要开口,陆炳已经开门见山地忽然问道:“我听闻严世侄最近为了一只锦盒,很是着急上火啊?”
严世蕃心中顿时有数,一边暗骂刘光炎不是东西,一边状若轻松地解释:“陆世叔是知道我喜好的,虽然经常被家父说是玩物丧志,不过小侄平日里野惯了,有时候行事未免极端了些。得罪之处,还望陆世叔看在家父的面上千万海涵。”
这一大堆子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全没一句说在重点上,陆炳心道好个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