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天下来,我看金爷的手下都很有本事,且来头不小,个个对他和他父亲言语之间很是尊敬。金爷这种商贾,说穿了不过就是个三教九流中最不入流的,虽说如今的世道有钱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我听人说不论多大的官职都能用钱买到,可那金爷又没有捐个官身,哪里来的这么大影响力,这难道不奇怪么?明月,你跟他待的时间比我久,你仔细想想,他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他……”明月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到底还是遵守了与杨天宁之前定下的约定,没有揭穿他的真实身份,“没有。林叔,如今我们还得仰仗他,这样怀疑人家有点……”
林叔听了明月的话,并没有放下警惕,他皱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经过被任经行出卖一事,我不得不多考虑一些。明月,你说金爷会不会想要你祖父夏相留给你爹的那批财宝?自古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样他肯冒如此大的风险帮忙才说得通啊!”
“啊?”明月怔怔地说道,“不会吧,金爷他自己腰缠万贯,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财物。”
“普通的他自然也看不上眼。可你爹说过,家中密室墙上挂着的四副书画都是罕见的名家真迹,每一副都价值连城,是世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珍宝。”
明月心道,杨天宁的爹爹杨慎就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祖父又是赫赫有名的贤相。龙生龙凤生凤,他这样的出身,若能起歹心,还真是不太可能。可这话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口,只得再次扯了扯林叔的衣袖,十分肯定地说道:“林叔,我相信金爷是个好人。”
林叔轻叹了一声,凑到了明月的耳边:“明月,你别太相信他人,这个世界上,唯有相信你自己才最是可靠。另外,林叔再告诉你个秘密。如今,我们夏家已经不安全了,万一那些诏狱的锦衣卫为找那锦盒不惜掘地三尺,将我们夏家所有屋子统统拆毁的话,那间密室的秘密是铁定保不住的。”
“所以上次我问金爷借了马车,说去取回古籍,并将慧娘的尸身好生安置,其实我那次已经将密室里的所有财宝都统统转移走了。”
“林叔?你……”明月惊讶极了,“那么多东西,你能藏到哪里去?”
“我统统藏到了东四街街头的那间空宅子里。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那儿原是吏部简郎中的家宅,他之前派人挖过一个又大又深的地窖,就在他家柴房的后侧,那里如今堆着厚厚稻草,不明底细的人根本难以发现地窖的入口。
我不仅将慧娘的尸身安置在那地窖里,还将密室中的财物分装在四个大包裹里,堆在了地窖最深处的角落里。至于那四副价值连城的书画,我将其藏在了我为慧娘准备的木头棺材棺盖里,那棺盖的里侧有一道我用斧子劈出的夹缝,你仔细找一下就能找到。这些话,你可要记清楚了。”
“林叔,你为何和我说起这些?”明月心中忽然泛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眼下是非常时期,你爹下落不明,慧娘已经身故。我们此番前去延绥,前途未卜,我自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可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秘密岂不是要被我带去见阎王了么,所以早点告诉你,我也心安。”林叔沉重地说道。
“林叔,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武艺这么高强,定会没事的!”明月急得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
林叔连忙拍了拍明月的小脑袋,安慰道:“嗯,好,好,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月儿别急。”
“林叔!”明月尖尖地叫了一声。
“嗯?”
“待会你出发的时候一定要当心!”
“我知道,我定会在城门外的小树林等着你,安心睡吧,月儿。”林叔说着,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明月的肩膀,就如同慧娘儿时哄睡明月一般,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存,很快,明月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