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章爷便神采奕奕地提着一个空酒坛子走出房间,陈少轩看那空酒坛子口宽腹大,足有四五斤重,不由得又惊了一回,开口便道:“章爷,你真是千杯不醉啊!夜里喝了这么大一坛子酒,早上精神居然还这么好!”
章爷大手一摆,嘿嘿笑了几声:“你们这些书生自然不行了,我可是老兵。这西北一带啊,一到冬天,冷得石头都能冻起来。有时候连续几天狂风暴雪,那雪厚得都能把人给活埋了。这种时候,能喝上烧刀子,可是天大的享受啊!就这么小小一口,都能让人打心眼里头缓和起来。”
陈少轩闻言,面色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口中喃喃道:“难怪唐代诗人岑参会发出‘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这样的感慨。”
杨天宁站在陈少轩身后,顺口也道:“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钉子最后一个走出房门,边打着哈欠边纳闷地问道:“爷,陈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风啊,马蹄啊?”
杨天宁登时脸一沉,拿起扇子顺势轻敲了一下钉子的头,口中念道:“打你个不学无术的小猴子!当初刘大娘要你背唐诗,你背了一年都没背出一首来,风月场所里的那些混话倒是不到三日就学了个遍,现在还好意思来说嘴!”
钉子连忙缩了缩脑袋,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爷!不是我不用功啊,是那诗太难背了。而且我一看到刘大娘,心里头就发毛,您说这唐诗还能背的出来么?”
“这样啊,那看来是教的人不对,回头我给你找个教书先生吧。”
“别!别!千万别!”钉子吓得连忙摆手,“爷,您就饶了我吧,我真不是读书那块料!再说了,我只要跟着爷,既不愁吃来又不愁穿,何必费那脑子!”
“你啊!不求上进!”杨天宁摇着头,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唯有读书才能入仕做官,才能光耀门楣。”
钉子挠着头,嬉皮笑脸地说道:“爷,如今这世道,做官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钱来得实在。您看陈公子学问那么好,不也”
钉子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杨天宁脸色一沉,喝骂道:“小猴子,连少轩你都敢编排,胆大包天了啊!”说罢,抡起扇子就要打,一旁的陈少轩连忙伸手拦住,苦笑道:“金爷,钉子也说没错啊!”
“少轩!”
钉子急中生智,捂住脑袋急忙辩白道:“爷!我是说如今奸佞当道,陈公子这样有风骨的人自然不愿意与那些坏蛋同流合污了!”
“你!”杨天宁嘴角微微抽搐,举着扇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打下去。
钉子嘴快,继续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陈公子这样的高人,就像古时候的伯夷和叔齐,那是高风亮节的忠义之辈,便是皇帝老儿来请,也得让他来上三回!”
陈少轩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杨天宁则瞪着钉子,喝道:“你倒是出息了,居然知道伯夷和叔齐,连三顾茅庐的故事都被你拿来凑一起了。”
“嘿嘿。”钉子讪讪地笑道,“洛儿带我去茶馆,听了好几回书。那些好玩的人和事我就记了个大概。”
“他带你?我看是你硬扯着他去的吧。”章爷毫不留情地一语揭穿道。
“哪有,哪有。”钉子讪笑着带头往门口走去,嘴里忙着转移话题:“咱们快去看看夏姑娘他们吧。”
“也是!不知道昨夜林叔那药丸熬制成功了没有。”陈少轩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