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摇头叹道,“生在这样的人家,还不知足……”
“只能叹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安氏感叹了一句。
容静冬闹绝食,容金氏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当即顾不上找大女儿说话,只能遣了花嬷嬷过来说上两句。
“夫人说,姑娘可别信了外面之人说的话,那个什么钟公子,千万不能受他的迷惑,姑娘的婚事,自有夫人操心,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将姑娘给嫁出去……”
容静秋笑道,“嬷嬷回去给我娘传话,就是请她放心,我的眼皮子不浅,谁好谁歹也是心中有数的。”
花嬷嬷自然也是听说了钟义母子的事情,“姑娘别怪老奴多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搞不好那坑就是他挖的,不然哪这么凑巧就出来帮忙了呢?这些人一门心思地就想着骗年轻姑娘,所以这长得好的男人不可信,得知根知底才行,嘴上的花花功夫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容静秋深以为然,花嬷嬷的话一听就是经验谈,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于是又说好一番话让她带给容金氏。
花嬷嬷得了容静秋的保证,这才急忙回去给容金氏回话。
容静秋让人把钟义的请帖翻出来,拿在手上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赴宴,本来还想着去会一会钟义的父亲那位老当家的,毕竟亲眼看一看,才能下定论,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不想让容金氏为她担心。
晚上梳洗时,看到袖袋里面的透雕龙凤纹双坏玉佩,她的眉头皱了皱,这东西怎么看怎么糟心。
“姑娘,这是哪来的?”梅儿一看到,就给掏了出来,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这玉佩好像是男子戴的,姑娘,您……”
她顿时花容失色,忙转身看向自家姑娘,以为是自家姑娘跟人私定终身的定情信物,而且看这信物的图案,这男子来历绝对非凡。
眼睛往外瞄了瞄,林安氏没在外面,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些事若林安氏知道了,肯定又要唠叨半天,到时候姑娘肯定赖她。
容静秋一眼就看穿了梅儿在想什么,于是有几分哭笑不得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这是今日诗会时,九皇子赏下的,说是给我诗作的彩头,这大庭广众的我也不好拒绝,”顿了一会儿,“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你随便找个匣子装起来,找个地方一丢就完事了。”
梅儿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不过既然这玩意来历光明正大,怎能随便扔呢?“回头我给这玉佩打个漂亮的络子,哪天姑娘想拿来当禁步也使得,这玉质那么好,肯定能给姑娘增添光彩……”
“别,你可别,这都是那些个臭男人用过的东西,我怎么能用呢?”容静秋一副嫌弃的语气道,“真戴出去,岂不是可笑?按我说的去办,这玩意儿用不得,若是能还我早就还回去了,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怎么就成了烫手山芋?
梅儿想不明白,不过看姑娘抵制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回头就把这玉佩放在了首饰盒的底层。
容静秋不管,只要不让她看到就行,她一看到准头疼。
这两日容静冬闹绝食闹得全府人都知道,容傅氏出面干预了,指着容金氏骂了半天,说她连女儿都教不好,又说她狠心看着女儿绝食还要撵她身边亲近的人,这哪里像个母亲云云。
“这就是一个糊涂虫。”林兰儿转述打听来的消息时给下了个结论,她知道自家姑娘并不喜欢老夫人。
容静秋把手中小斗子送来的字帖给随意地丢到一边,赵裕送什么东西来她都无动于衷。
“她哪是心疼容静冬,这是在找由头骂我娘呢。”她道。
“姑娘,怎么说?”林兰儿追问。
容静秋洞悉分明地道,“我这祖母哪舍得真正放权?可她的年纪大了,再揽权会落人话柄,而且精力也确实不够,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娘不如叶氏会做人。”
这话一出,不但林兰儿听不明白了,就连梅儿也看了过来,这还能扯上容叶氏?
容静秋没再说下去了,这太拆容傅氏的台了,毕竟哪能直说容金氏没给好处容傅氏呢。
傅家上下都是不中用的,哪里哪里都指望着容傅氏这个老姑奶奶接济,以前容叶氏把这些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容傅氏不操这个心,自然两相得宜。
现在换了容金氏,容金氏的操作就跟她人一样是一板一眼的,她急于做出成绩来,又巴不得跟容叶氏区分开来,哪会私下里藏钱?恨不得那账都是清清白白的,自然就领会不到要给傅家送钱这种弯弯道道。
傅家拿不到钱,自然要来烦容傅氏,不然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容傅氏自然烦不胜烦,又不好跟容金氏明说,毕竟这都已经当了曾祖母还要接济娘家,说出去自然面上无光,加之已解禁的傅姨娘又在一旁挑拨,遂,找着由头自然狠削容金氏一顿。
其实闹来闹去,关键还是一个字,钱。
容静秋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容金氏的,怕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又在那儿生闷气,遂起身到正房去看她。
容金氏的脸上写着不高兴,看到大女儿来了,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过来了?这两天你妹妹闹得很,为娘都没空去看你……
“娘,我们母女俩哪需说这客套话?”容静秋行礼后坐到她身边。
容金氏觉得大女儿实在是省心得多,不似小女儿净给她找事,遂又想到婆母那一顿骂,心情更为郁闷,“你说得对,你妹妹这样下去真不行,我已经让你大舅母帮忙找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你妹妹真得好好学学规矩,不然以后嫁出去不是结两姓之好,是跟人家结仇。”
容静秋看到容金氏下定决心教导容静冬,遂也不提这个话题,反正宫里的教养嬷嬷都不好惹,她上辈子就挨过这些嬷嬷不少整治,不过那时候是容傅氏这个祖母听信朱嬷嬷的话,找来教她规矩的。
母女俩正在说一些体己话之时,下人来报,说是傅家的舅夫人过府了,正在老夫人的宁安堂。
容金氏皱着眉头挥手让人下去,那可是舅母,不露一面说不过去,于是朝女儿道,“你先回去,为娘去一趟宁安堂。”
容静秋点了下头,没有打算跟过去看热闹,那位傅家舅夫人,也就是她爹容澄的舅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来怕是还有得闹。
她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看,内心有些担心。
回去后,她就吩咐林兰儿留心宁安堂那边的动静。
林兰儿最喜欢打探消息,忙溜了出去。
此时的宁安堂里,傅家的舅夫人也就是傅肖氏一边哭一边,“如果是一般的事,我也不登门来麻烦姑奶奶了,可那孽障欠下了上万两的赌债,我们傅家如何还得了?可不还嘛,人家就要砍去了那孽障的手脚,我们当老人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变残疾?姑奶奶,那可是你的大孙侄儿,是我们傅家的根啊……”
傅姨娘也在一旁抹眼泪,可在帕子下的脸却是一片冷漠,傅肖氏是她的大伯母,至于她嘴里的孽障是大房的孙子傅宗,平日里正事没干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少不了他一份,现在倒好,还迷上了赌,依她看,这样的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