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闻言讪笑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太小心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想在自家主子面前证明自己是得用的。
第二天,在容静秋出发去义庄之前,容金氏也穿着一身素服过来了。
“我想了下,还是去给他们念念经文吧,愿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然怕是夜里睡不着觉。”
容静秋一听,眼睛都瞪大了,那不过是她的托词,她可不想害得母亲真的夜不安眠,“娘,您怎么杯弓蛇影起来?他们母子仨若有怨气冲我来便是,毕竟当初是我一眼相中这个张季卿的……”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容金氏斥道,然后又忙双手合十道,“童言无忌,佛祖可别听她一个小娃胡说八道。”
容静秋这下彻底无言了,怎么说都是母亲的话有理,她若是再说些什么,只怕母亲要罚她抄经文了。
既然想去,那就一道去吧,这么一想,她扶容金氏上了马车。
后在送行的容马氏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拍了下容静秋的手臂表示她的关心和担忧。
“嫂子,我没事。”
“把他们超度了也就安心了。”
容马氏安慰了一句,虽然她不太了解这件事的全过程,但隐隐绰绰地猜到一些端倪,那段时间婆母非常热衷给容静秋相看婚事,只怕当时中的就是这个心狠手辣杀妻儿的张季卿。
不然以婆母的性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揽下这差事的。
容静秋上了马车坐稳后,正要吩咐车夫起程,就见兄长容鸿匆忙过来。
容鸿上前给母亲容金氏请安,“娘,我送你们过去吧。”
这事家里的男人都不出面也不妥当,爹那边有差事抽不开身,而他目前赋闲中,倒是可以护送母亲和妹妹去办这事。
容金氏看到儿子不再把心思都放在后院的女人身上,心里还是颇感安慰的,点了点头,“如此正好。”
容静秋看了眼这兄长,没有多说什么话,难得他要做件正经事,她该感到高兴才是。
就连容马氏这回看容鸿的表情也和善了许多。
容鸿看了眼容马氏,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前些天还对他怒目相向,今天倒是和颜悦色起来,这么一仔细看,她倒也不是那么黑粗丑难入眼,看着皮肤好像白皙了一些。
只是眼下还有事,他倒是没有心情仔细打量容马氏。
马车起程了,容静秋朝容马氏挥了挥手帕,等马车驶出了府,她这才让人把车窗帘子放下来,看到母亲靠在另一边的软垫闭目养神,她也就没有出声吵扰她了。
她心里装着不少心事,是养神不了的。
对于这幕后之人,她把跟她有仇的人都罗列了出来。
第一个就是额尔齐,这人对京城权贵圈极熟悉,但他再熟悉,只怕也没有留意到翰林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编修,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他的妻儿来认亲应该不容易办到。
第二个就是齐傲儿,这人曾经恶心过她,借朱嬷嬷的事情搞臭了她的名声,后来又在表姐金莹的聚会上刁难过她,但自那次后,她没再出手对付她了。
她不是齐傲儿的目标,更不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仇恨关系,她出了一口气应该就满足了。
况且,这事情的后续里并没有牵扯到她,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幕后之人怕不是想要对她不利,而是要破坏掉她与张季卿相亲一事。
这么一想,她突然坐正身子,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里。
“秋丫头,怎么了?”容金氏突然睁眼,问道。
容静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母亲,这才让母亲惊醒,于是忙道,“没事,刚才感觉颠簸了一下。”
“有吗?”容金氏皱了皱眉。
“娘,你怕是睡迷了过去没感觉到。”容静秋睁眼说瞎话。
容金氏这才咕哝了一句,然后拢了拢秀发,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道:“昨儿一宿没睡好,这才刚闭眼就睡迷糊了。”
容静秋忙给母亲捏捏睡僵硬的肩膀,眼里有着几分歉意,都怪她说什么睡不安眠的话,没吓着别人,倒是把自家亲娘给吓着了。
容金氏很是受用女儿的孝心。
义庄已然在望,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颂经的声音,看来那群僧人已经开始做法事了。
容静秋下了马车,再转身扶母亲下来。
母女俩缓缓走进义庄,这里一向颇为荒凉,守庄人已经等候在一边,见到容金氏亲临,虽然不认得人,但还是赶紧上前行礼。
容金氏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到过这荒凉之地,少不得多看了几眼,这里与京城的繁华格格不入,像是另成了一个死寂的世界,如果不是有颂经声传出,她怕是不敢踏入这里。
“娘?”
容静秋见容金氏迟疑,忙问询了一句。
“没事。”面对女儿,容金氏不好意思说她胆怯了。
守庄人在前面引路,容鸿与他并排走着,容静秋扶着母亲跟在后面,身后还跟着一群丫头婆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到义庄里面,这里平日里有股死尸的味道,但今日因为做法事的缘故,这股死尸的味道被檀香味给掩盖了。
但容金氏还是感觉到手脚冰凉,她没有上前去看那死去的母子仨和老乞丐,而是与一旁的僧人说了几句。
容静秋倒是不怕,上前想要看看那四人的情况,哪知手臂被容鸿给一把拉住。
“这里到处都是死尸,你可别乱跑。”
“没有,我只是想要上前去看看。”容静秋本来不悦,但看到容鸿眼里的关心之意,这才把语气放缓了。
“都是死尸,有什么好看的?”容鸿语气不好地道。
容静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法事开始了呀,本皇子来迟了。”
容静秋的面容当即一僵,眼睛却微微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