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高位妃嫔暗暗变了脸色,心里敢怒不敢言,有些还暗暗责怪贤妃多事,没有子嗣也不是随便谁都要讨好的,赵裕排行第九,皇位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他,她讨好他未来妻室,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人家要孝敬有嫡母皇后,养母淑妃,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贤妃?
贤妃知道皇后刚才那句话等于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趁机给她拉了一波仇恨,心下颇为不爽,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后悔也没用,只能希望这番示好将来会结个善果,她毕竟不年轻了,圣宠也早就没有了,晚年想过得好,那就得广结善缘才行。
容静秋听到宣她进去,还微微诧异了一番,她以为还要再站个把时辰呢,不过能不站还是不站的好,她又不是被虐狂。
微微整了整衣物,她信步跟在客公公的身后进了大殿,恭敬地给皇后请安,又再给几位高位妃嫔请安。
皇后笑着让人给她赐座,然后指着贤妃朝她道,“你呀得感谢贤妃才是,若不是她眼尖,本宫一时半刻还没有留间到你站在殿外。”
容静秋一愣,贤妃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就是个透明人,存在感极低,不过却是个老好人,她一直觉得这老好人的说法是夸张了,如今看来,人家可能还真是个老好人。
于是,她又起身朝贤妃福了福,“谢过贤妃娘娘。”当然她少不得还要拍拍皇后的马屁,“不过后宫和谐,还是皇后娘娘管教得当,小女子今日开眼界了。”
夸皇后什么都不如夸她是贤后更让她开心,果然皇后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看容静秋也跟着顺眼了一些。
只不过和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有宫人奔进来禀报,说是今早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打捞上来一看,竟是皇后寝宫的一个粗使宫女。
皇后当场脸色都变了,其他妃嫔纷纷侧目,私下猜测,这是他杀还是自杀?如果是他杀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自杀,那是不是在皇后的寝宫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不管是哪种结论,皇后这后宫之主还是要戴上一顶管理不当的帽子,这可是在公然打皇后的脸面,如果皇后不好这虚名那也没什么,她是太子生母,这点小事动摇不了她的后位,偏偏眼前这位对虚名比谁都看重。
“客公公,立即彻查此事,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作妖,一旦查出,本宫绝不轻饶。”
皇后说狠话的时候,目光狠狠地看向在场众人。
顿时大家都垂下头来,包括容静秋,没人想在这时候触皇后的楣头。
早晨请安就在这肃穆又猜疑的气氛中匆忙结束了。
容静秋退出大殿的时候,看到贤妃就在前面,她还是追上前,再度向她表达谢意。
“容姑娘不用如此多礼,本宫不过是随便一句话罢了,不费什么功夫的。”贤妃笑道,对于这样的小姑娘,她还是挺喜欢的。
“娘娘的恩情,小女子会记住的。”容静秋很是认真地道,只不过她不记得这贤妃最后如何了,要不然可以提配她一下,罢了,有机会她会回报她今日的善举。
贤妃要的也就是这个态度,“容姑娘客气了。”
容静秋没有借机与贤妃深交,这是很没有必要的事情,她若真的贴上去,贤妃也不见得会乐见,既然她是要走老好人广结善缘的路子,就不会与任何人来往过密,这会打破她刻意保持平衡的姿态。
回转到暂时的住处,还依然能听到朵拉公主的咆哮声,显然还没有屈服,不过她既不侧止也不驻足,摆明了不多管闲事的姿态。
皇后派来教她礼仪规矩的嬷嬷已经等在一旁,容静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是一个不认识没印象的人,那嬷嬷上了年纪,有张严肃的脸,正巧姓严,名字与长相倒是相得益彰了。
好在这人不是惯爱罚人的,容静秋跟她学礼仪规矩,倒不用紧绷神经,可以学得轻松一点。
晚上再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起了疑心,从沈姑姑到这严嬷嬷,都不是那爱刁难的人,依皇后的性子不会轻飘飘地放过她,所以这里面必然还另有文章,她开始怀疑这两人到底是谁的人?
不管是谁的,都跟赵裕脱不了干系,不然人家没有必要帮她,这么一想,她又一肚子心事。
翌日起来没睡好的她,还是用粉把黑眼圈给遮了遮,正要去给皇后请安,就接到皇后的旨意,不用她前去请安,让她继续学礼仪规矩。
容静秋见状,也不去自讨没趣。
只是,今日看到严嬷嬷身后跟着的崔嬷嬷,她就眯了眯眼,直觉这崔嬷嬷就是前来挑事的。
崔嬷嬷姿态傲然地给容静秋行礼,“容姑娘,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老奴承蒙容姑娘关照,一直很想报答一番,今儿总算有了机会。”
沈姑姑和严嬷嬷听到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脸色瞬间变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得出来这崔嬷嬷是来挑事的。
容静秋倒是抬眼看了崔嬷嬷一眼,见她的手臂上还挂着自己送她的金镯子,遂笑道,“原来是崔嬷嬷啊,本姑娘还记得你,不过我观嬷嬷今日印堂发黑,恐有祸事,嬷嬷得小心些才好。”
崔嬷嬷的表情一怔,眼里满是怒火,区区一个公侯千金敢咒她?这里不是定远侯府,是皇宫,她在这里侍候了几十年,根基比她深,难道还怵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不成?
“没想到容姑娘还会铁口直断啊?不知有否给您自己算上一卦?”
“本姑娘是将来的九皇子妃,注定的人上人,崔嬷嬷以为这样的命格还不够好吗?还是说你想挑拔天家骨肉的亲情?”容静秋说到这里,表情已经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得向皇后娘娘禀报才是。”
皇子妃之上就是太子妃,再之上那就是皇后。
如今国有太子,名份早定。
崔嬷嬷当即一愣,她是真看不出容静秋居然如此伶牙利齿,刚才那番话是万万不能到皇后那儿说的,不然她就算长有百嘴也难辩,这罪名不是她能担得起的。
想明白后,她纵有不甘也得低下头来,这会儿她再跪下就虔诚了许多,“容姑娘息怒,老奴不是那个意思,还请容姑娘海涵。”
容静秋不语。
崔嬷嬷心一狠,自己扇了两耳光,然后再磕头认错。
容静秋的姿态摆足了,这才道,“嬷嬷这是做甚?传出去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本姑娘虐待了你?看这脸红的,你莫不是要借机报复本姑娘吧?”
“不是,不是,容姑娘您误会了,老奴这是……这是不小心摔的……”
容静秋一脸你骗谁的表情,这上面的巴掌印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不是陷害她是什么?“不行,本姑娘可不能背这名声……”
崔嬷嬷这下子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狠了狠心重重地摔到地上,正好把脸给摔伤了,瞬间肿得老高,她捂着摔痛了的脸,咬着牙道:“姑娘看看,这总是摔伤了吧?”
“天可怜见的,怎么就摔着了?”容静秋装模作样地道,然后又高喊一声,“红裳,去把我们带来的最好的伤药给嬷嬷用上。”随后叹息一声,“崔嬷嬷,我刚说了什么来着,都叫嬷嬷你小心一点,你还当耳旁风,这不应验了吧?”
崔嬷嬷咬紧牙根,“都是老奴散漫,没有听清姑娘说的话。”心里再恨,眼下也只能忍了,看到红裳拿了药出来,她只能憋屈地谢恩,让红裳给她涂药。
“严嬷嬷,我看崔嬷嬷这伤摔得不轻,是不是能让她回去歇息一下?”容静秋一副关心的模样。
饶是严嬷嬷,也把她戏耍这崔嬷嬷的内情看得清楚明白,对容静秋的性子看得也更清楚明白一些,“容姑娘说的是,崔妹妹,你就先回去歇歇吧。”
崔嬷嬷早就想走了,这回也不逞强,只能忍辱先行离开。、
等人走远了,严嬷嬷这才一脸复杂地看向容静秋,“容姑娘是不是知道老奴是谁的人?”
要不然不会在她的面前如此惩治崔嬷嬷,毕竟她只要在皇后那儿说出实情,就能让容静秋吃不了兜着走。
容静秋诚实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但我知道嬷嬷不会害我。”
就这一句话,让严嬷嬷严肃的脸庞似乎扬起一抹很浅的笑容,被人信任是件很愉悦的事情,于是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是太子殿下让老奴关照容姑娘的。”
容静秋的堂姐容静春是已故太子妃,妹妹容静季又即将为太子侧妃,太子关照一下她倒也在情理当中。
只不过,容静秋很明白,太子关照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裕去拜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