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鹭忙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兮兮地道,“本来就不聪明,再弹会变笨的,三姐姐饶了我吧……”
容静秋笑着挥开他的手,轻揉着他的额头,“那还要不要向我撒谎了?”
容鹭微垂着头,不敢抬头与容静秋对视,两只手无措地对着手指,尽管他是庶出,但也是有自尊的,实在做不出来厚脸皮的事情。
容静秋见状,屈起手指还要再去弹他的额头,容鹭吓得抱头鼠蹿,并且哇哇大叫,“三姐姐,我再也不敢说谎骗你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容静秋这才“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要你发誓做甚?你又不是我的良人,你的誓言于我可没有用。”
容鹭被调侃了一句,顿时脸红了,以前三姐姐从来不会这么与他说话,他能感觉到容静秋的亲近,这才慢慢地放下心结。
容静秋笑道,“三姐姐欢迎你时常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姐弟亲近碍不着旁人,人家说什么,你也无须放在心上,那些个话都是混账话,鹭哥儿,你得记住,这个世上不会人人都道你好,但说你不好的人,无论他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你当他是放狗屁就对了,真放在心上,就是你输了。”
容鹭猛地看向容静秋,原来三姐姐全都知道,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不是个聪明人,姨娘也好,亲姐容静季也好,现在都离他很遥远,他也需要情感的慰籍,而三姐姐的亲近举动,无疑让他的心在此刻暖了起来。
容静秋看着这半大少年慢慢地展开笑颜,立即拉着他去放烟花,从小厮的手中把点燃的香烟抢来,塞到容鹭的手中,然后自己跳远几步,捂着耳朵,眼神却是朝那摆在地上的烟花努了努,示意他点燃。
容鹭第一次干这活,小的时候生母傅姨娘怕他有所闪失,从不让他参与这种活动,他那时候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玩耍,思绪回到此时此刻,他难掩内心的激动,竟是半点也不怕那轰隆隆的响声。
烟花的引线点燃了,他迅速后退,然后随着一声巨响,在夜色的天空中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儿,他不由得地看痴了,半晌,呢喃道,“真好看。”
容静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与他一道仰头看着那瑰丽的夜色,很快又双手合拾闭上眼睛,“来,赶紧许个愿。”
容鹭愣了愣,然后学着三姐姐的样子对着烟花虔诚地许了个愿,心里默念着,愿他的两个姐姐都能一生顺遂,良人相伴!
不远处的容鸿看着姐弟俩亲近的样子,心里却不是滋味,明明他才是容静秋的嫡亲兄长,为何却闹到形同陌路?
想到那天容静秋骂他的话,一向不以为然的他,却在心底把那一番话来回滚动地想着,头一次,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要不然为何会把事情都往糟糕那方面处理。
容静冬的死,他这个兄长也有一份责任在,他没有为妹妹做好榜样,也不怪容静冬会行差踏错走向了绝路。
在这个万家同庆的节日里,他却是满身的寂寥。
正在这时,容鹏过来拉他去喝酒,他没有心思,却又拒绝不了,最后还是被拉到同堂兄弟的酒席上,大家觥筹交错地交际着,让他有种身在何处的梦幻感,来者不拒的后果就是当场醉死。
容鹏笑道,“没想到二弟如此不胜酒量,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席上的人看到容鸿醉死了过去,而容鹏却是越喝越精神的样子,心里越发看轻容鸿这个准继承人,更有人低声道,“就这没用的样子,还能承袭爵位?”
“嗐,谁叫他是澄二叔的儿子,天生好命,我等羡慕不来的。”有族人低声起哄道。
还有人拉着容鹏感叹道,“按理来说这爵位应该是鹏大哥你的,可如今倒好,让个没本事的人坐上去,我都为鹏大哥你不值啊……”
“来来来,咱们喝酒,不提这个。”容鹏赶紧打岔道。
“兄弟们是鹏大哥你不值啊,就因为那事丢了官职,如今却只能蹉跎光阴,这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人……”
“没错,澄二叔那个闺女也忒不讲人情了,再如何都是一家兄弟,何必如此绝情?断人前程……”
“对啊,听说她就要当九皇子妃了,咱们请族老给她施施压,让她帮鹏大哥讨回官职与前程,这该是她还的……”
“没错,还有爵位也该是能者居之,像鹏大哥这样的才配当定远侯,鸿二哥这样的只怕会糟践了家业……”
“……”
大家都在为容鹏抱不平,容鹏却是一脸惊惶地让大家赶紧别说了,要不然他的罪过就大发了,这让一众同堂兄弟越发同情他,纷纷为他说好话,而且话里话外都贬低酒醉晕睡过去的容鸿。
容鹏赶紧为容鸿说好话,只是他越说好话,众人就越发看不上容鸿,这爵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的身上,自然就用话去挤兑容鸿,当然容鸿是清醒的,他们还不敢这么胡说八道,毕竟容鸿是容澄惟一的嫡子。
“各位兄弟快别这么说了,要不然哥哥我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容鹏起身给众人作揖道。
他越是这样,众人就越发觉得他谦逊,在他们的认知里,容鸿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而容鹏昔日当官是靠自己拼出来的,造成这种假象的根源,仅仅只是因为容鸿是容澄的亲生儿子,而容鹏仅是侄子。
要说真醉,容鸿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要说不醉,他却是趴在桌上起不来,但他耳朵不聋,这些个平日里听不到的话此刻真真地在耳边回响,他袖下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他真没想到他在一众同堂兄弟眼里是这么个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