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被他的假仁假义给骗了,他就是一白眼狼,我算是白养他了。”淑妃大声反驳,要不是赵裕来了这么一出,皇帝岂会这样对她?“你俩妹妹落在他的手里,你让母妃如何放心?算母妃求你了,你才是她们的兄长,你有责任与义务照顾她们,母妃只有看到你们都好好的,纵使是死了我也甘愿……”说到最后,更是动情地大哭了起来。
十一皇子很少看到母亲这一面,如今不由得有些百感交集,遂只好扶住母亲道,“母妃,九哥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打小您就教导我们要相亲相爱,如今怎么倒是挑拨起我们之间的感情来?”
淑妃好恨自己以前为了维护形象,更想让人说她教子有方,亲子和养子亲如一家,那时候她得靠刷名声来争宠,让皇帝看到她贤良的一面,可是到如今,才知道把自家儿子给教傻了,怎么就能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怪不得赵裕把她的俩女儿弄到宫外,却留下这傻儿子来膈应自己,因为这儿子已经句句不离他九哥,在他的心目中,他九哥比他亲娘还要亲,光这么想,淑妃的表情比吃屎还要难看。
“你怎么就信了他?他一直记恨我害了他娘……”
十一皇子没有听清母亲的呓语,遂问道,“母妃,您刚才说什么?”
淑妃猛地惊醒,事到如今,她如何跟儿子解释她跟赵裕之间的仇恨,那是要涉及到赵裕的生母柔妃的,而她扮演的角色极不光彩,没有一个母亲会让儿子知道自己曾经丑陋的一面。“没什么……”
十一皇子也没有追问,看到母亲神思不属,他道,“母妃,咱们好好跟九哥九嫂把事情解释清楚便可,您不过是上了窦嬷嬷的当,不是存心要害九哥的子嗣,毕竟您没有这个动机……”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家亲娘为何要害赵裕的孩子,真为了皇位,也该去害太子的子嗣,再说他排名如此靠后,前面的兄长哪个不比他有本事?他这辈子都没有夺嫡争储的机会,他娘何必趟浑水呢?
淑妃听着天真儿子的天真理论,这回她是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了,因为有些隐秘的想法是无法诉之于口的,她只是想搏一个机会罢了,可惜,最终没有成功。
至于后不后悔?
那肯定是后悔的,她操之过急了,要不然也不会深陷这个泥潭。
“你回去吧。”她心灰意冷地赶走这天真儿子。
十一皇子很是担忧地看着母亲,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再与她辩论,而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淑妃备受折磨,更是夜不安眠,老是梦到自己的俩个女儿被赵裕给害死,就连那天真儿子她也放心不下,就怕赵裕连他也不放过,在这种精神摧残下,在这种精神折磨下,她整个人迅速苍老。
如果说做噩梦还能自我安慰,那不过是梦而已,但亲耳听闻自己的小女儿病了的闲话,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心里只想到那一句老生常谈,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玉华公主真病得那么厉害?”
“给她看诊的太医都这么说,难不成还有假?如果明年开春还不好,那就很可能会一命呜呼。”
“你可别这么说,好歹是公主,让人听见还要命不要?”
“切,我怕谁听见?你没看到淑妃都老成那样子,还有复宠的可能?夏贵妃年轻貌美,陛下早就把她这糟老婆子给扔到了爪哇国,还能想得起她?”
“虽然是事实,但好歹留点口德……”
“我不说,就没人议论她了?”
另一个说不过,干脆就不说了,可那嘴下不留德的宫女还在那儿唠唠叨叨地说着淑妃的闲话。
淑妃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皇宫里一向是捧高踩低,自己如今失势,少不得要被人在背后议论,但真的亲耳听闻,她还是禁不住气血上涌,恨不得冲上前去扇那俩个贱蹄子几个耳光解气。
可最终她还是抑制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她一只手使命地抠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哪怕出血了也不在乎,不然她怕自己会冲动坏事,毕竟她现在只能靠偷听这种方式才能知道最新的消息。
接连几天,这俩个小宫女都躲在这里说是非,只言片语里都会提到淑妃的俩女儿,之前是小女儿玉华公主病了,如今却说到大女儿玉容公主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那徐太医可说了,若是一个不好,这玉容公主可就要成瘸子了,你说她成了瘸子后,还招不招得到驸马?”
“皇帝女不忧嫁,怎会招不到驸马?不过招到什么样的驸马就难说了,豪富之家的驸马或者是贩夫走卒的驸马,不都是驸马嘛。”
“你好坏哦,居然如此咒公主……”
“呸,她也不过是比我们会投胎罢了,不过看这样子,估计福气也快到头了。”
“还不是受她亲娘所累?要不然还在宫里好好生活呢。听说十一皇子今儿个被陛下申斥了,甚至还大发雷霆……”
“唉,真是时也命也,罢了,我们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我们?”
“……”
淑妃听到这里,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其他的闲话?满脑子都是自家乖女儿不是死了就是成了瘸子的画面,还有儿子被排挤畏缩地在一边的可怜样,只要想一次,这心就会痛一次。
赵裕这招太狠了。
听了这么多天的墙角,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赵裕有意而为之的,目的就是说给她听,她很想不去相信,很想说这是骗人的,是赵裕的攻心计,是想让她说出当年的真相,但她没法不去这么想,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冰冷的住处,昔日这里温暖如春,如今她失宠了,宫里的下人也开始怠慢她了,现在看她不在,甚至是连炭都不烧了。
她愤怒地去大声喊人前来侍候,哪知喊破喉咙都没有人应声,偌大的甘泉宫似乎只剩下她自己。
她无力地靠在宫墙上,耳中却隐隐约约地听到宫乐声,这才看到宫里不知何时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原来又要过年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举办宴会的地方,眼睛不由得出神起来。
别人的热闹与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容静秋还没有出月子,就没去出席宫宴,至于赵裕还是要到宫宴去点个卯的,而她则是在府里设了小型家宴,自己人吃个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