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才正色道,“是谁拦路……”
还没等她问清楚,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她曾经熟悉此时又陌生的声音,“夏姑娘,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随你踏遍大安的山水?”
她猛地掀起车帘子,映在眼前的居然是孙重秀那张俊秀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作揖的他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秘密离开皇宫的,毕竟诈死这种事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按理来说孙重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才对。
孙重秀看出她眼里的疑问,笑道,“九王妃给在下送的口信。”
容静秋?
夏薇心情万分复杂,她知道孙重秀也是大家族子弟,也有父有母,于是道,“孙公子,你还有锦绣前程,莫要为我而耽误了,我……”
孙重秀却是依旧笑道,“夏姑娘,我决定要随你去游遍山水,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已经早就做好了安排,你莫要担心。”
比起当年的自己,现在的他更为成熟。
“对于你的过去,那都已经过去了,今日走出这城门,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你,而我也会是一个全新的我。”
当年她不肯相信自己,可现在他希望她能试图相信他一回。
夏薇定定地看了他半晌,与当年相比,眼前的男子的眼里多了一抹坚毅,最后她轻声道,“你要跟就跟吧。”
总有一天,当你厌倦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离去,所以她无需多做什么。
车帘子放下了,她也重新坐回马车里,“起程吧。”
她这回不再情绪翻涌,而是拿起一旁的游记看了起来,或者她也可以写一本游记出来也未定,此刻,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多年后,《夏氏游记》问世的时候,其优美的文笔,山川地理的描写,还有当地的风土人情都让这本书风靡起来,只是无人知道这本书的真正作者是谁,更留给了后世无限的猜想。
此时的夏薇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外面多出来的马蹄声,眼眉流转之际,她笑了。
容家出了位皇后,这让定远侯府瞬间水涨船高,容傅氏瞬间头也不疼,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然后很快就又在老姐妹中抖了起来,一众老姐妹也夸赞她教女有方,她听后哈哈大笑,若是早知道容静秋还有这么大的造化,当初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就该死命地笼络她,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容金氏暂时无暇去管婆母的得瑟,而是陪赵有有躲在安全之地,直到容静秋亲自找来。
容静秋看到儿子时,眼泪忍不住直流,抱着儿子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你怎么才来。”赵有有伏在她的怀里小声地道,他一直在等她来接他,可等了又等,这才盼到亲娘的到来。
“有有,为娘都快想死你了。”容静秋赶紧发誓以后不会再丢下他,赵有有这才不再噘嘴。
容金氏看着母子俩亲香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外面平定下来了?”
容静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儿子的头发,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要不是各处都安定下来,她也不敢来接儿子,有四王妃吴氏之前的教训在,她对儿子的安危最为上心。
容金氏这才念了声“阿弥陀佛”,总算雨过天晴了,比起女儿要当皇后,她更盼着她与小外孙都平平安安的,人活到一定的岁数上,荣华富贵也不那么重要了。
“对了,女婿呢?”好一会儿,她方才发现没有看到赵裕,当即紧张地问道。
其实她是不大盼着赵裕当皇帝的,一来责任大,二来皇帝的后宫不能空虚,这都不是她乐见的,她宁可女婿当个太平王爷。
容静秋抱着儿子继续亲香,“他待会儿到。”
这段时间,他们夫妻都没怎么见到彼此,毕竟要清除四王爷的党羽是当务之急,而且大行皇帝也要出殡,这些都是刻不容缓的大事,而她也要带领先帝的妃嫔和外命妇为先帝守灵,宫里的大小事务都要请示她才能办,比当王妃的时候忙了不止一倍。
最后为了宫里能运转下去,也为了暂时解放自己来接儿子回去,她直接任命了二王妃路氏、十一皇子妃金蕊协助宫务,这才能脱身出来一趟。
容金氏听到女儿这么说,脸色这才平和下来,她正在慢慢与女儿修复关系,遂也不敢乱出主意让她看紧女婿之类的话。
果然,没多时,赵裕也到了,这回出宫夫妻俩还得分两路,他也郁闷得很,心里更烦齐宰相那老匹夫,这段时间跟他扯皮扯得心力憔悴,虽然早知道与齐宰相会有矛盾冲突,但没想到会如此快就显现。
赶到这别院时,他匆匆下马,然后赶往屋子里见妻儿。
赵有有看到父亲进来的时候,立即从母亲的怀里蹿出来跳到父亲的身上,小家伙少不得要抱怨几句,看到活泼的儿子,赵裕身心的疲劳瞬间一扫而空,少有的在儿子的脸上亲了好几下。
大行皇帝西游的事情,他没有跟儿子说,孩子还太小,理解不了生与死是怎么一回事,等孩子大些再说,毕竟孩子跟皇祖父之间的情谊可不浅,至今大行皇帝的那枚印章戒指还挂在孩子的脖子上。
容金氏看到女婿进来了,忙迎上前去行礼。
赵裕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这个岳母以前让他很是无语,不过看在这回她守护赵有有有功的份上,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好脸色看。
容金氏也没有过多的打扰女婿与女儿团聚,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去,在外面听到里面一家子温馨的对话时,她笑了笑,抬头看到春日一片兴兴向荣的景象,她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