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盛夏,夏天的火热让人心里都像着了火一般,尤其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奏折,赵裕更是沉下一张俊脸,把手中的奏折不客气地扔到地上。
正端着酸梅汤进来的容静秋看到这一幕,皱了皱柳眉,把手中的托盘交给身后的珍珠,然后亲自弯腰捡起赵裕扔到地上的奏折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速度快到赵裕都来不及阻止。
奏折上面的内容是催赵裕挑选妃子充盈后宫,理由也是现成的,那就是膝下仅有太子一人太过孤单,所以陛下应该多生子嗣才是。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赵裕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抢过容静秋手里的奏折,“父皇刚刚去世,按礼需守丧三年,我正要宣布这事,接下来这类奏折不会再出现,至于三年后,就更无需听他们这些狗屁建议……”
看到丈夫急着向她解释的样子,容静秋原本不悦的心顿时高兴起来,“我又没说什么,看你急的。”顿了顿,补充一句,“难道我还信不过你吗?”
赵裕认真地看了她几眼,见她真没恼,他这才笑了笑,没再提这一茬,看了眼她身后侍女端着的托盘,“做了什么好吃的?”
“酸梅汤,正好解暑。”容静秋端起酸梅汤就递给赵裕。
赵裕接过立即喝了起来,一股凉意顿时沁入心扉,他笑道,“还是你心疼我。”
容静秋笑看他一眼,过去把那堆凌乱的奏折放好,她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上疏而紧张,现在的她没有生子的计划,赵有有正是成长的关键时期,她不想分心再去多照顾一个孩子,从而忽略了赵有有,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不想两头都做不好。
在这一点上,她与赵裕有共识,要二胎的计划不会往前提。
看到妻子的淡定从容,赵裕觉得现在的她真的成熟了许多,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来,今儿个我们出宫走走。”他把手里的空碗塞到冯得保的手中,上前拉着妻子的手就外走。
“去哪?”容静秋忙追问。
“你到了就知道了。”赵裕卖起关子。
容静秋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去哪里,她也得跟着不是?
换了便服出宫,看到马车往茶楼的方向奔去,她顿时有些了悟。
果然,马车停在一处装修得十分典雅的茶楼,她扶着赵裕的手下马车,然后缓缓拾级而上,随着他一道走进这家酒楼。
这茶楼里的气氛十分的热烈,有一大群儒生正在辩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身穿天蓝色衣裳的俊朗青年高声道,“陛下要设立军机处,实则是……”
这青年侃侃而谈,看起来自信又有光芒,容静秋不禁多看了几眼,后来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的醋味弥漫,她这才收回了目光,然后用嘴型朝赵裕无声道,“小气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骂我,回去我再收拾你。”赵裕威胁道。
容静秋挑了挑眉,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茶博士上前来沏茶,夫妻俩这才停下了眉眼官司。
“这人是谁?”容静秋看着那蓝衣青年依旧还在激烈地发表演说,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只是赵裕还没有回答,一旁的茶博士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道,“那是宋先生。”
什么宋先生?
容静秋的眼里有着不解,赵裕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人名,她这才小小地惊呼出声,然后求证般地道,“就是他?”
赵裕点了点头。
容静秋这才仔细地看向那叫宋逸清的男子,之前吸引她的是他的辩论,这会儿就变成了他整个人,看这人的面相不是那种无主见之人,若是容以季真的与他成就一段姻缘,应该是好事吧?
“这位宋兄此言差矣……”起身反驳的人也是能说得口沫横飞之人。
容静秋也特意看他一眼,这人应该是齐宰相那一方的人,不过也很难说,毕竟现在京城的政辩之风很是盛行,不少儒生都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她转头看向赵裕,结果看他很是认真地听着这一场关于军机处是否要设立的大讨论。
虽然漠北王庭如今大混乱,但是他们把额尔齐放了回去,还给他制造了一个英雄的假象,更让他把额尔泰和朵拉公主的骨灰带回去,这更有利于他争夺汗位。
但是,正正因为漠北王庭的分裂,不少小股力骚扰边关的百姓,故而军事对抗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结束的,只要漠北王庭那边的混乱不结束,这些搔扰也不会结束的。
正是借着这个由头,赵裕才成立了军机处,从而趁机分内阁的权利,把皇权收拢起来,重要的是要分掉齐宰相的相权。
这也是为何齐宰相在齐傲儿贬入掖庭为奴之后,还要继续资助这些儒生为他说话,毕竟在朝廷上公然反对建立军权处是不明智的,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毕竟朝廷依旧在西北用兵,陛下不愿意贻误军情是很正当的理由。
但齐宰相从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这才是要借助这群儒生达到反对的目的。
不过现在看来齐宰相的希望要落空了,很显然支持齐宰相那一派的保守派处于下风,宋逸清这人的一张嘴太能说,时常能把人搏得毫无辩驳之力。
赵裕摸了摸下巴,“这人倒是个人才。”
容静秋再度看了看宋逸清,显然这人已经落于赵裕的眼中,这样一来,破格录用就近在眼前。
跟赵裕的大张旗鼓的改革相比,容静秋进行的事业却是悄无生息,至少在此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