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这绣花,织布,家里也能教,哪还需要送到什么技术学校?”立即有人唱反调,而且这反调还搏得不少人的认同。
不过这样的话很快就被反驳了,“人家那教学的先生都是从江南请来的,还有些是宫里出来的绣娘,这些人做的衣裳都是专门给陛下和娘娘们的,就你家那手艺,只怕绣铺也未必看得上,要不你说说你卖出多少件绣品?”
这一反问,那人立即就被好事的女人推了一把,揭了老底,“就她那手艺,别说拿到绣铺去卖了,她男人都嫌她手拙……”
“去去去,哪哪都有你们这些多嘴的人。”那人羞得脸红,忙回喷过去。
顿时又惹来一阵笑声。
不过更多的人听明白了,这是要教真本事的地方,须知,虽然家家户户都会教女儿针线活,但是没有哪家能教出个名堂来,能缝件衣裳就是最高境界了,绣个粗糙的图案勉强可以,若是能精致到拿去卖的程度,那十里八乡还真不多见这样手巧的人,哪家娶进这样一个媳妇,可以吹上半辈子,因为可以卖绣品补贴家用,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能好过起来。
遂,立即有人急切地扒开人群,冲到前面问道,“真的是江南来的绣娘教本事?”
“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是皇后娘娘亲自背书,你放心好了,这绝对是好事,而且里面的先生们都是女子,不用担心送进去学手艺的姑娘们的名声受损,对了,我听说还有皇族女子响应皇后娘娘的号召进去学技术呢……”
“真有皇家女子前去?”
“我还能骗人不成?你亲自去打听打听……”
众人当即哗然,不少人都心动起来,于是又问招收的条件。
“七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女童都可以去学,不过每个学校先期都只招收一百个学生,你们若是要报名,请从速。”
一听说只招收一百个学生,真想送女儿去技术学校的百姓当即行动起来,打听到地址,赶紧回去拉上女儿就往那最近的学校奔去。
当然持观望的人更多,反正先看看别人家送去学习的成果如何再说,自家也不争这个先。
齐傲儿是亲眼见证技术学校从门可罗雀到车马喧嚣,先是边缘化的宗室贪图容静秋的承诺,真把女儿送来了当榜样,然后就是周围涌过来的百姓,有城镇的,也有从乡下来的,报名的热情高涨了不少。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关心是不是真的包吃一餐,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更无后顾之忧。
齐傲儿回宫向容静秋禀报这些见闻,不由得感慨地道,“娘娘是真有远见,奴婢自叹不如。”
容静秋倒是不居功,“这是大家的功劳,不独本宫一人。”顿了顿,“眼看学校是办起来了,可接下来的事情你想过没有?”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齐傲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只要学校步入正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她觉得最头疼的部分已经解决了,当然还有一个她很关心的问题,那就是钱,办学校是要花不少钱的。
容静秋挑了挑眉道,“我们培养那么多的技术人才,如果市场消化不了,那你说这技术学校还会不会有人来上?”
现下这些送女儿来上学的人家都是抱着功利的目的来的,如果他们发现女儿上学毫无用处,那以后还会不会送女儿去上学?答案可想而知。
齐傲儿的神色一变,她倒是没有想得那么长远。
容静秋道,“所以我们得为她们寻找出路,达到最开始的目标,独立的经济。”
惟有能养活自己,才能有更高的追求,那就是独立之人格。
“难道我们要大量开始办厂?”齐傲儿只是一开始没往长远想,一旦往深处想,她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可是我们生产这么多的东西往哪里销?”
大安王朝就这么大,有钱人就这么多,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人要。
“这是个好问题。”容静秋笑了笑。
齐傲儿顿时有不好的感觉,她本以为这学校办起来以后,她就把未来发展的框架搭起来了,可看样子,这才是初初的起步阶段,还有更多需解决的事情在后头。
容静秋在办这个女子技术学校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将来持续发展的问题,三五年内问题不会显现出来,所以给她解决问题的时间是很有限的。
所以,在她打算跟赵裕提出心中想法的时候,就在赵裕的御案上看到这么一份奏疏,她没有打搅赵裕处理奏折,自己拿起来坐到一边看了起来。
写这份奏疏的人肯定是一个经商高手,此人提议开海疆,让大安王朝盛产的线绸、瓷器、茶叶等流通于海外,称这样可以从海外获得暴利,这样可以缓解国库空虚的问题。
赵裕本以为容静秋过来是要说什么事,结果她一声不吭,他久等不到她的声音,这才停下批阅奏折,转头看向她,只见她不知看什么看得十分入神,连他的目光都没有感觉得到。
“看什么呢?”
听到丈夫的声音,容静秋这才惊醒,忙起身上前拉着赵裕的手急切地道,“这份奏疏是谁写的?快,把这个人挖出来,此人有大用……”
赵裕闻言,这才瞄向她手中的奏疏,眉尖蹙了蹙,酸味四溢地道,“此人还需要我引荐给你?你的老熟人了,记不得了?”
容静秋顾不上他拈酸吃醋的话语,立即看向那奏疏的落款处,大大的薄景然三个字跃然纸上,她当即窘了个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