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村与村之间,少说也隔着三四里路,如果合村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自己都来不及跑出去。
贾玩打了个哈欠,看一眼厚实的木门——想也知道外面肯定挂着一把大锁。
少年拍拍他的肩膀,一扬下巴,示意他看一旁的小窗,道:“一会你先托我上去,我再拉你。”
贾玩看了眼,以这小窗的大小和高度,如果外面没有落脚的地方,少年在上头拉他上去的可行性几乎没有,不过这墙砖缝很大,就算没人拉他,他自己也能爬上去,便点了点头。
不管这少年是没想到,还是只为了哄他先送自己上去才这么说,贾玩都懒得计较——若少年成功离开,果真找了官兵过来,他就省事了,若万一不成,他也可以放到明天早上他不犯困的那会儿,自己溜出去。
见他爽快,少年笑了笑,在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道:“真乖。”
贾玩不悦的拨开他的手。
少年道:“你是哑巴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贾玩懒得理他。
他上辈子其实话挺多的,这辈子因为觉睡的太多,话就说的少了,但也没到一声不吭的地步,这会儿懒得说话,一是被拐子“捡来”的遭遇太过丢脸,不想和这个嘲笑他的人说话,二是这少年为人十分强势,似惯了掌控一切,让他根本没有说“不是废话”的话的机会。
径直走到窗户下面扶墙站着,示意少年上去。
这小子,竟比自己还爽快利索!少年看了贾玩一眼,也不再多话,站到他身后,踩着他的腿上了肩,道:“高一点。”
贾玩发现这少年动作倒是灵便,大约练过几天武,但根基却差的很,这点高度都跳不上去……若换了他在上面,早爬出去了。
又站直了点,头上却依旧传来少年的声音:“再高一些!”
可怜他还只有八岁,能托着少年站起来就已经颤颤巍巍了,还要他怎么高?难道让他跳起来不曾?
只能伸手去托少年的双脚,奋力将他上举。
便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咔嚓”一声锁响,两人心里不由也跟着“咔嚓”一声。
却听少年急声叫道:“撑住了!”
一脚踩在他头顶,猛力一跃,双手扒在了窗台上。
贾玩被他蹬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门猛地推开,一声断喝传来:“你们两个做什么?!”
贾玩二话不说,上前去托少年还在半空中扑腾的脚,少年得了力,正要一口气翻过去,忽然背后破空声起,一把实心的大铜锁,扎扎实实砸在少年背上,少年惨哼一声,摔了下来。
少年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捂着后背,半天喘不上气来,可见这一铜锁,砸的他不轻。
贾玩正要去看看他的伤,门口的汉子已经风一般的冲了过来,对躺在地上的少年抬脚就踢:“小兔崽子找死,老子成全你!”
他铁了心要将这小子朝死里打,下脚极狠,少年一个翻滚,勉强躲开。
被人无视的贾玩上前一步,托住汉子踢空的腿,猛地向上一抬。
那汉子原本就因为一脚踢空有些重心不稳,这会儿被人一托,倒像是自己和对方合力,将他向上抽一样,顿时控制不住的向后仰去。
还不及稳住身形,贾玩已经松了手,合身撞到他怀里,将他撞得仰天倒地。
汉子后背才刚及地,贾玩早已并指为刀,劈上他颈侧的三岔神经。
可惜贾玩实在高看了他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全力一掌下去,汉子虽有些眩晕,却全然没有昏迷的迹象,正要再接再厉时,忽然身后一道人影冲了过来,手里捏着东西,狠狠砸在汉子头上。
“噗!”
仿佛西瓜遭遇铁锤,那张脸立刻就凹陷了下去,鲜血四溅。
汉子四肢剧烈抽搐了一下,又瘫软下去,生死不明。
少年握着铁锁,一声不吭的再次狠命砸了下去,那汉子头颅已经变形,整个人气息全无,少年却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下下砸着,鲜血一次次溅在他脸上,将那张俊美的脸,衬的狰狞可怖。
贾玩早在汉子瘫软下来时,便退了开来,脸色发白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他前世长在和平年代,除了与同道切磋,很少和人动手,连小混混都没揍过几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更是陷在温柔富贵之乡,被丫头婆子环绕,何时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他也深恨人贩子,在网上呼吁“人贩子都该判死刑”的帖子上,也点过赞,可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砸的血肉横飞时,依旧克制不住胃里涌起的浓浓的呕吐感。
惊恐的呜咽声此起彼伏,被堵了嘴捆在一旁的孩子们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整个过程看似漫长,实则从那汉子在门口一声呼喝,到贾玩将他扑倒,到少年将他的头砸的像烂西瓜一样,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少年终于停下、松手,任由手中的铜锁滚落,大口喘了两口粗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沉声道:“走!”
大步向门口走去,一面伸手拉向贾玩的手腕。
贾玩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那只满是血污的手,少年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看向贾玩,眼中的难以置信和受伤一闪而逝,变得狠厉阴沉,冷冷盯着贾玩,还不及说话,门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一个汉子提着匕首扑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