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玩瞥了他一眼,道:“且等着吧,真正的热闹还在后面呢!”
……
热闹来的很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贾珍几个行事张扬,宁国府的下人话多嘴长,贾琏在外面偷娶二房的事,早就传的满天下都是了,连探春一个姑娘家都得了信儿,就只单瞒着王熙凤和平儿两个。
然而府里人口众多,她们两个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么可能一直听不到风声?
那天平儿听两个小丫头笑嘻嘻的说什么“外头的二奶奶”,便知道不好,回去告诉了王熙凤,王熙凤拿住贾琏的小厮兴儿、旺儿一审,顿时什么都知道了。
王熙凤是个有成算的,便佯装不知,待贾琏又离家去了平安州,便带人去了他的新房,见了尤二姐。
尤二姐原又惊又怕,不想王熙凤却将姿态放的极低,被她一番好言好语说下来,尤二姐又感动又愧疚,立刻将她当作了好人,信成了知己,姐姐妹妹叫的亲热。
王熙凤又殷殷的要接她回府,连“要是妹妹不合我去,我也愿意搬出来陪着妹妹住,只求妹妹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留我个站脚的地方儿,就叫我伏侍妹妹梳头洗脸,我也是愿意的”的话都出来了,尤二姐见她好意难却,加上自己也想过了明路,便低头应了。
尤三姐原要拦着,奈何尤二姐主意已定,只好眼睁睁看着尤二姐跟着王熙凤进了贾府。
进了府,王熙凤那边早安排好了住处,三间厢房修整的和上房一样,又找了个由子将她带去的丫头打发了,重又给她安排了丫头婆子。
另一边,又派人找到和尤二姐定过亲了的张华,给了银子,让他去告贾琏孝期成亲、停妻再娶、强夺□□几桩罪。
王熙凤让旺儿和张华套好了词儿上公堂“对质”,将贾蓉也牵扯进来,然后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宁国府。
恰好那时贾玩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王熙凤在院子里,将尤氏揉的跟面团儿似的,骂的狗血淋头,尤氏只用帕子捂着脸哭,一句话都张不开嘴说。
贾蓉跪着抱住王熙凤的腿,一边自己掌嘴,一边自己问着自己说:“以后可还再顾三不顾四的不了?以后还单听叔叔的话、不听婶娘的话不了?婶娘是怎样待你的?你这么没天理没良心的!”
听得贾玩差点笑出声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说的,两人许了五百两银子,千恩万谢的送走了王熙凤。
王熙凤封了二百两给审案的察院,那察院和王子腾交好,收了银子,判了张华诬告。
若说事情到此为止,可就太小看王熙凤了,这头官司刚了,那头王熙凤又让旺儿给了张华一笔银子,让他继续再告——虽他认了“孝期娶亲”是诬告,但尤二姐和他定了亲的却是事实,让他告官要求领回。
这次当然是赢了,张华去贾府那边要人,只是领进去的人再退回去,贾府颜面何在?只好又使银子。
原尤二姐来路不正,贾母等人便对她没什么好感,这会子又接二连三的扯上官司,更是不喜。
尤二姐这边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丫头不听使唤,要什么一概没有,开口就是嘲讽,只偶尔送一点残羹剩饭给她……尤二姐性子软弱,不惯与人争斗,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只是她能忍,来看她的尤三姐却不能,进门就掀了桌子破口大骂,直将贾府的主子奴才,从上到下骂了个遍,闹得天翻地覆,将贾母都惊动了。
贾玩便是在这个时候,去拜访了一位林如海昔日的同僚,第二天,这位可“风闻奏事”的督察院御史,便将贾府的这桩“趣事”,奏到了御前。
皇上最重孝道,听闻后勃然大怒,下旨申斥贾赦、贾珍教子不严,罚俸半年,闭门思过,贾琏、贾蓉因不是官身,以行为不检为名,各自打了四十大板。
尤二姐被发落给张华。
最倒霉的便是察院大人,被皇上以“昏庸糊涂,一件小事都断不清楚”为名,赶回家种地去了。
皇上圣旨一下,所有人都噤了声,王熙凤差点悔断了肠子,谁能想到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竟会变成这样。
公公贾赦、丈夫贾琏受罚,她也落不到好——察院大人为她所累,她到时候怎么跟王子腾交代?
只贾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皇上对贾珍、贾赦等人的处置,不过是顺带罢了,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位察院大人——如今朝廷局势混杂,让他一时看不清清浊,有人肯给他指路,且连发作的由子都准备好了,他岂有不用的?
需知王子腾,可是太上皇的心腹,亦是他的心腹大患。
……
宁国府如今是彻底清净了,贾珍既闭门思过,那些射箭之类的把戏,也只得停了,往日喧哗热闹的天香楼,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贾玩盘算着,如今八字算是有了一撇,只还差一捺,于是便去了贾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