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脚一软,差点跪了,就听贾玩继续道:“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像这种弱病,哪有一副药下去就灵验的,总要用个三五日才能起效,这样今天一个方子,明儿一个方子,治不好病不说,而且药性相冲,还会伤了身子。”
贾珍又叹了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些太医,今儿一个说法,明儿一个说法,实在不知道该听哪个好。”
贾玩微一沉吟,道:“若哥哥不嫌弃,让我替她看看脉如何?”
“你?”
贾玩笑道:“不瞒哥哥,我在江南那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爱学一点儿,那年有个江湖郎中,竟治好了林姐姐胎里带来的弱症,我见他医术高明,死缠烂打的讨了几个方子,其中有一个,竟和秦氏的症状有些相像,若脉象也合上了,不妨一试。”
贾珍顿时眼睛一亮,道:“此人既然连林大妹妹的病都能瞧好,那秦氏的理应不在话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
一面吩咐丫头去通知秦氏起身。
于是三个一起去了秦氏房里,贾玩隔着帕子替她把了脉,一语不发的起身出了内间。
贾蓉道:“如何?可还有救没救?”
贾珍道:“怎么样?脉象可对上了?方子可用不可用?若是不能用,你将那郎中的名字相貌说说,我这就派人去江南,请他上京。”
贾玩笑道:“放心,能用。”
贾珍舒了口气,亲自铺纸研磨,侍候着贾玩写了方子。
贾玩将方子交给贾蓉,道:“叫人照着方子把药配了,务必要用‘好药’,不可将就。”
贾蓉忙谄笑着应“是”。
贾玩道:“也是侄儿媳妇有造化,竟刚巧是这个病……若那郎中不曾哄我的话,不出三日,就能起身了。”
自秦可卿生病以来,贾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准话,顿时喜出望外,忙吩咐把先前的药倒了,再去抓新药来。
一剂药下去,秦可卿下午就有了起色,不仅身上轻快许多,且第一次喊了饿,吃了半碗粳米粥和两个奶香窝窝进去,眼看着一日日的好了。
所谓江湖郎中,自然是贾玩胡编乱造的,黛玉的病愈,实则出自他的手笔。
倒不是他的医术比太医们还强,事实上,就算云老爷子亲来,也未必就强的过他们,何况一个半吊子的贾玩?
但赖不住他有作弊器——先天之气。
这在当年害惨了他的东西,如今也算成了他一个小小的金手指,别的不说,增强细胞活性,促进组织再生那是一等一的。
鸡肋一样的能力,也就能帮着愈合伤口、祛疤养颜、改善体质什么的,其他没什么用,而且还有副作用,用完一次得接连犯困好几天。
以至于在十数日后,柳湘莲杀上门来的时候,还哈欠连天。
“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贾玩撑着头,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前些日子,尤二姐被贾府送去给了张华,张华也知道自己把贾府给得罪惨了,赶紧变卖了产业,带着他父亲和尤二姐一同回乡避祸。
尤三姐在京城待着也觉得没意思,又担心尤二姐,便带了尤老娘一起跟着。
柳湘莲因尤三姐的事,对那家人始终有些愧疚,毕竟亲是他自己定的,末了又嫌弃人家,差点闹出人命来,贾玩便提醒他——从这几日的官司便能看出来,那张华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尤二姐跟了他,以后怕有大苦头吃,不如追上去,软硬兼施的让他退了亲,再护送尤氏姐妹去个安全地方,也算对的住她们了。
于是柳湘莲便去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那王熙凤,好歹毒的心肠!”柳湘莲拍案道:“她竟让那个叫旺儿的小厮,买通了山匪,杀张华灭口,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五条人命就没了!”
贾玩不语,他这些年跟着林如海,见惯了人在权利、金钱驱使下的各种丑态,从不吝将人性朝最坏处想。
王熙凤原就不是什么善茬,如今更是站到了悬崖边上:若让人知道贾府这一场无妄之灾,就是因她起了妒忌之心,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而招来的,别说被罚的贾珍、贾赦、贾琏,连失了党羽的王子腾都饶不了她,到时候婆家、娘家都容不下她。
这般情形下,别说杀一个张华,便是更多的人,只怕她也下得去手。
仅王子腾的一个侄女儿,便有这般决断和阴狠,难怪贾府日薄西山,王家却蒸蒸日上了。
“那旺儿为求活命,说他会在王熙凤面前圆过话去,说张华一家子已经死了……”
正闲聊着,丫头领了小厮五月进来,五月神秘兮兮道:“爷,这次打听准了,就在今儿晚上!”
贾玩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柳湘莲一头雾水,道:“什么今儿晚上?今儿晚上有什么事?”
贾府端茶小抿了一口,道:“宁国府的私事,不方便与你说。”
柳湘莲瞪了他半日,“呸”的一声,抬脚走人。